老師父八字胡翹起來,手中的劍剛剛停下,眼睛里帶著審視的光,這套劍法難度比較大。
練場里安靜如雞,應該說是比雞還安靜,老師父看向最得意的兩個弟子,自然是宋承禮和溫以歌。
「師父,這套劍法我昨天沒練。」
「師父……我也沒有。」
溫以歌憋得臉通紅,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,暗戳戳地掐了一下旁邊的大師兄。
老師父嘆了口氣,準備放棄了,想著再復習一下,沒想到坐在最后排的謝夭夭站了起來。
「師父,弟子來試試。」
一眾弟子滿臉驚訝。謝夭夭雖然是他們的師姐,每年考核中成績都僅次于大師兄宋承禮,只是為人孤傲獨來獨往沒什麼好友又是孤女,除了上課和考核時能看到她,平時幾乎沒啥存在感。
老師父雖然疑惑,但畢竟也是見多了世面的人,制止住了接頭交耳的弟子們。
練場上正是深冬,山間梅花纏綿,瑞雪剛停,天空大地銀裝素裹自成一色,少女一襲青衣,手執白劍,柔順的墨發簡單用木簪綰起來,在風中看起來衣帶翩飛,一派風流。
她微微拱手朝著師父作了一個揖,抬起頭用那雙清麗嫵媚的眼睛淡淡地掃了掃下面質疑的人,隨即運起手中之劍。
就在電光石火之間,女子手中的劍仿佛擁有了呼吸,一襲青衣一支白劍揚起飛雪,動作行云流水又暗藏殺機,此時陽光掠過樹梢灑在女子的頭頂和發尖,像一幅生動雋永的水墨畫,而女子無疑是最濃墨重彩的一筆。
宋承禮怔愣住,突然想起今天早上看到的那一眼,不知不覺竟然盯著謝夭夭看了很久,連溫以歌叫他都沒什麼反應。
「大師兄,你有沒有發現……」
剛剛回過神的宋承禮就聽到耳邊溫以歌甜美的聲音。
「我覺得謝師姐在搶你風頭。」
周圍師兄弟議論紛紛,已經有人對謝夭夭投出贊賞的眼神,就連許師父也微微點頭,看起來頗為滿意,宋承禮才反應過來,剛剛心里奇怪的感覺便淡了下去,反而多了幾分不滿。
謝夭夭劍法演示完畢,一一掃過神色各異的師兄弟們,又朝著許師父作揖。
「弟子演示完畢,懇請師父教誨。」
謝夭夭看起來乖巧謙虛極了,一點都不像剛剛那個劍風凌厲的人,也不像平日里那般孤冷清高,這副模樣倒是讓許師父心里對這弟子更為贊賞。
「不錯,下月的考核穩定發揮。」
04
某只魅妖自然點點頭回到座位,裝逼需要點到為止,過了就不好了,固有印象的改變不是一日之功。
下課以后,意料之中,宋承禮攔住了她,把她拉到了一個偏僻的角落。
眼前男子一身月白長衫,看起來倒是比在人前對她溫柔,虛假得讓她反胃。
「夭夭,剛剛上課你在做什麼……」
宋承禮想要上前一步,沒想到謝夭夭退后了一步,空中的手就很尷尬。
他作出一副很傷心的樣子,結果表演了很久,眼前女子壓根沒理他,就那樣看著他,眼底的澄澈仿佛要看穿他一般。
「下次的考核你還會遵守承諾吧?」
男人終于問出了心底最想問的話,不知道為什麼,他總覺得眼前的謝夭夭不太一樣了,好像讓他看不透了,所以追上來確認一下。
謝夭夭沒有急著回答,只是覺得好笑。
其實原主一直以來繼承了謝家的天賦,是一個難遇的好苗子,很多劍法看一遍就會。
但是宋承禮這個人十分要面子,想要出頭想要做第一名,就讓原主在考核中輸給他,美其名曰是愛他的表現。原主淡泊名利自然也不在乎,就讓給了宋承禮,才讓他后期有機會成了掌門。
「自然了。」
宋承禮得到肯定的回答,心中疑云散去,開心了不少,正準備繼續和謝夭夭說話安撫一番,沒想到謝夭夭直接轉身離開了,壓根不給他機會。
所以,他沒有看到,離開的女子嘴角揚起的笑意和眼底的嘲諷。
宋承禮一生周旋在女子之中,騙人如過家家一般,自然也要讓他嘗嘗被騙的滋味。
05
夜里雪又紛紛揚揚地下起來,她的院子偏又離廚房近,便聽到外面的小師弟罵罵咧咧。
打開門走過去就看到柴房外面一個單薄的身影被罰跪在雪地里,身上似乎還滴著水,大風刺骨在空氣中怒吼,仿佛要吞噬一切,而小小少年的背影仍舊筆直。
謝夭夭撐著傘走過去,身后是一串長長的腳印,腳印越來越長,離那少年也就越近,靠近時男孩子也正抬眼看過來。
茫茫大雪中,一只玉傘下,謝夭夭愣住了。
那是一雙怎麼樣的眼睛呢?
帶著徹骨的涼意,仿佛是從草原深處走出來的猛獸,那眼睛分明不善到極致,可是你仍舊覺得他好看至極,還未長開的臉已經足夠驚艷,雪地里還混合著被鞭打的血腥味,雙重感受刺激著謝夭夭的視覺和嗅覺。
還沒等謝夭夭反應過來,身后就傳來聲音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