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哪里都好,很愛余木,跟我見面永遠都把余木掛在嘴里,可是她陪余木的時間太少了。
「很多時候,我總想停下來多陪陪她。可是更想把她以后的路鋪得再平一點。只要再平一點,她就算跑起來也不會摔倒。」她拿著包站起來要走,「我會跟她解釋的,再等一等。」
只是我沒有想到,她等不到停下來那天。
車禍的噩耗傳來的時候,我剛從劇組出來。
聽說已經下葬了,我連她最后一面都沒有見到。
就在前兩天,她還對我說:「我不要你什麼報答,你要真想報答我,就對木木好一點。」
然后她跟我聊了很久的余木。
那一次,她沒有急著走,她事無巨細地跟我把余木的生活闡述了一遍。臨走的時候她說:「木木愛吃糖,但別在晚上給她吃,會長蛀牙。」
當時我沒在意,因為她經常會跟我說一些余木的事。
沒想到那卻成了最后的交代。
那天下了蒙蒙細雨,我舉著傘到了派出所。
她一死,余木果然就被那些人趕了出來,想來她這麼多年走得的確很辛苦。
第一次見到余木,她縮在椅子上,身子小小的,眼中毫無光亮。
就像她媽媽當年第一次來找我的時候,我的模樣。
「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家?」
2.
車禍的確是意外,警方已經給出了結果。
可能那日她突然跟我講了那麼久余木的事,也是一場巧合。
余木果真跟她說的一樣,脾氣執拗,說出的話總像是帶了刺。
「你媽媽是個好人,你不要誤會她。」我再一次試圖向她解釋我和她媽媽的關系。
她依舊不信。
我說什麼,她都不信。
她只信她看到的。
她和以往一樣扔了碗筷,立馬起身就走。
我知道,她媽媽成了她的禁區。
誰都不能再提。
我更不能提。
為了給她更好的學習環境,我那些靠小戲份得來的錢根本無法支撐。
后來我去做了武替,辛苦一點,但多賺一份錢。
只是沒想到被余木給看見了那些深深淺淺的傷。
小丫頭眼里震驚之后便有了些心疼。
她別過頭,聲音僵硬道:「這房子太大了,可以換一個小一點的。」
這是頭一次,她說出的話沒帶任何刺。
這房子是她媽媽買給她的,是留給她最后的唯一的東西。
我怎麼可能換掉。
「小了你住不習慣,我沒事。」我揉了揉她的腦袋。
「誰關心你,你少自作多情!」說完她就跑了進去。
真是可愛,明明那麼心軟,嘴卻硬得不行。
余木一天天長大,她要讀大學了。
我知道她媽媽早已經跟國外的大學聯系好了,只需要我將她送過去就好。
可是我沒錢。
我答應了經紀人的提議,和顧慕一開始炒作。
只要我有了一點名氣,就不用再像之前那樣四處奔波掙一些微薄的小錢了。
我開始接戲,越來越忙。
余木卻出現了問題,她不愿意出國,也不愿意去上學。
「怎麼?媽媽才走了幾年,你就迫不及待找下家了?」她坐在沙發上,六月的天說出來的話像是寒冰一樣。
她很久沒有這樣了。
就在前不久我的生日,她還送了我一個錢包。
她說是在小攤上隨手買的,卻忘了撕掉商場的標簽。
她總是這樣,嘴硬又心軟。
我掛了秦風打來的電話,坐到了她的身邊,「木木,你不要這樣說你媽媽。」
她抬頭看我,眼睛里沒有光。
像是一只剛被人丟棄的小刺猬,全身的刺都豎了起來,卻無法掩飾自己的難過。
她問我:「你也不要我了是嗎?」
我的心明明已經被千錘百煉過了,就算是她剛剛說出我找下家那樣的話,我也不覺得難受。
可她的這一句話,卻讓我的心突然刺痛了一下,我忍了很久才沒有將她抱緊在懷里。
我抬頭揉了揉她的發頂,柔聲道:「怎麼會呢?」
我怎麼會不要她呢。
3.
我變了。
我對余木的感情變了。
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,我對她的慈愛變成了疼惜。
她在國外過得好不好,成了我拍戲的空閑想得最多的問題。
我知道她選了表演系。
我很生氣,也很高興。
高興我終于又有理由跑去找她了。
我安靜地站在教室外面,看著她坐在窗戶邊聽著教授的講解。
窗外的陽光落在她身上,讓她眼里都落了光。
她是真的很喜歡表演。
就像當年她媽媽沒能阻止我上表演系一樣,我最后也沒有阻止她繼續學表演。
我假裝不知道,開始完成她媽媽沒有完成的事情。
我終于懂了她媽媽當年說的那句話。
我也想盡我所能,將她的路鋪得平一點,再平一點,好讓她在以后跑起來的時候,可以不摔跤。
余木回來這天我有個通告要趕,秦風在電話對面急得跳腳,「這個時候你自己跑去接,是不是嫌狗仔的飯不夠吃?」
不是。
是我太想見她了。
我知道我的思想齷齪。
我知道是我越了雷池。
但是只要再等等,我自私地想,只要再等等。
等余木遇到了喜歡的人,等她嫁了人,我就不會再靠近她了。
秦風被我氣笑了,「近水樓臺先得月,你可以讓她變成席太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