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為什麼要喜歡上別人?」他一雙眼睛被酒熏得殷紅。
我俯下身問他:「我喜歡你,那你娶我嗎?」
席業接我回家的那一年,我只有十四歲,我的媽媽剛死于一場車禍。
他舉著一把黑傘站在派出所門口,問我:「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家?」
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,他就是那個傳聞中被我媽媽養在外面的男藝人。
只是沒想到,媽媽喜歡的男人,我也會喜歡。
1.
飛機一落地,我就看到了一塊巨大的廣告牌。
上面的男人眸如星、眉如劍,是少有的好看。
跟十年前,他舉著傘出現在我面前時一模一樣,好像歲月對他格外溫柔。
那年他接我回家的時候,也不過二十四歲。
在我心里,他不過是我媽媽的一個小情人。
我看不慣他,順帶著看不慣房子里的一切。
但是不管我怎麼嘴硬,我也沒有辦法從他的房子里出去。
因為我已經無家可歸了。
媽媽留下的財產和房子,都被那些吸血鬼瓜分了個干凈。
沒一個人想要養我。
唯一愿意養我的人,卻是媽媽的情人。
「我從不吃這些。」當我看到席業第一次就做了一桌合我胃口的菜時,我冷著臉說出了第一句話。
席業什麼都沒說,又去做了一桌。
我的要求,無論多麼無理,他都會全部接受,才導致我越發地猖狂。
直到三年后的一天,在做習題的我突然出門倒水,卻看到了席業背上可怖的傷痕。
他慌忙將衣服放下來,生怕那些傷痕嚇到我。
的確嚇到了我。
我看著他久久說不出來話。
「演戲,難免會受傷的。
」席業這樣解釋。
我知道那不是演戲的傷,那是做武替的傷。
他長了一張可以演偶像男主的臉,卻去做了武替。
用他那看起來就很孱弱的身板。
那是我第一次主動對他說一些無關的話:「這房子太大了,可以換一個小一點的。」
換一個小一點的,他大可不必再那樣辛苦。
他卻摸了摸我的發頂,笑著說:「小了你住不慣的。」
……
我從回憶里回過神來時,已經到了機場的地下車庫。
我鉆進那輛低調的黑車里。
車里沒開燈,我依舊能看出窗邊的男人五官精致。
「你不用親自過來。」我摘下口罩。
席業側過身來,伸手調了調我的座椅好讓我更舒服一點。
「要來的。」他笑起來唇角有兩個梨渦,有著一點都不像他這個年紀該有的干凈。
他總是這樣,將我的生活方方面面都照顧得很好。
我等他調好座椅,坐正了身子才又開口說話,「聽說你又得獎了。」
是我在娛樂新聞里看到的,這次的獎是極有分量的最佳男演員獎。
我對他的了解,從以前到現在,都是通過那些娛樂報道。
席業吩咐司機開車,才回頭來看我笑著點了點頭,「嗯。」
「你這次不走了?」他看著我,眼睛里全是熟悉的親切感。
像是一位長輩。
明明他只比我大了十歲。
我淡淡「嗯」了一聲,沒再說話。
車里一時間靜了下來,司機緩緩將車開出地下車庫,有柔和的光從車窗外灑進來。
出國四年,這里的一切變了好多。
好像唯一沒有變的就是席業,以及他眼里明晃晃的暖意,暖得讓人有些別扭。
車子開了很久,最后進了一個半山腰的別墅區。
媽媽十一年前,在這里給席業買了棟別墅。
說來可笑,媽媽在一場車禍去世后,什麼都沒有留給我,卻給席業留下了一棟別墅。
門一打開,里面還是熟悉的陳設,跟我離開的時候一模一樣。
席業站在門口,對我說:「坐了這麼久的飛機,今天好好休息一下吧。」
「嗯。」我環顧了四周,淡淡應了一聲。
「明天帶你去見你媽媽。」他在我身后,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有一點別扭。
順其自然得讓我覺得有些別扭。
我搖頭,「我自己去就行了。」
「好,那你早點休息。」
我一愣,聽這話好像他不住在這兒。
果然他說完轉身就要走,我下意識地拉住他的衣角,看著他,「你去哪兒?」
這里明明是他的家。
席業笑了起來,笑里帶了些無奈。
「木木,你長大了,我們該避嫌了。以后你住在這兒,我到外面去住。」
晚了。
避嫌已經晚了。
在該避嫌的時候沒有避嫌,現在已經晚了。
我看著我捏著他的一片衣角,潔白的襯衣衣角出現了輕微的褶皺。
就跟我此時的心一樣。
收拾好心情,我抬頭看他,眼睛里都是理直氣壯,「我一個人住害怕。」
席業一愣。
我也一愣。
我明明想跟以前一樣,對他兇一點。
但是這句話從我嘴里說出來的時候,就像是在撒嬌。
我從來沒有對他撒過嬌。
「你留下來。」我放開手,語氣稍微兇了一點。
「木木。」語氣就像是一個溺愛孩子的家長,最后他嘆了一口氣,拿起手機開始撥號,「我叫許箐過來陪你住。」
在他把手機放在耳邊的時候,我伸手搶過他的手機。
電話響了兩聲被人接起,那邊一個女聲喂了一聲。
我輕輕點了掛斷。
握著手機,我向席業逼近一步,一字一句道:「我要你,留下來陪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