閣樓上的沈宴一直擔憂地朝我示意著眼神,我向他搖搖頭。
「第二場戲,Reaction!」
我假裝被『匪徒』擊倒,掉進水里的時候,我居然有些頭暈。
剛憋著氣,就聽到朱紫開口:「我狀態不好,重來一條。」
閣樓上,朱紫意味不明地對我笑了笑。
然后我重拍了這場戲整整十遍。
第十一遍的時候,我已經頭暈目眩了。
沈宴終于不管不顧地從閣樓上一躍而下:「公主!」
導演大喊著:「咔咔咔!沈一圍你瞎演什麼呢?女主角在樓上呢!」
沈宴面色不善地看著眾人,又將水中的我攔腰抱起:「朱紫有意刁難宋泠,怎配得上飾演公主?!公主,我們走。」
朱紫氣急敗壞地瞪著我,而我從沈宴懷里掙脫出來,悄悄在他耳邊說著:「將軍大人,我賠不起你的違約金。不過是演戲罷了,你就拍完今天的戲份,我在家等你可好?」
沈宴停住腳步,與我四目相對,無奈地點點頭。
我頭暈目眩地來到附近的一家醫院,掛了個門診。
「怎麼了?」
「醫生,我是會游泳的,可是今天落水的時候卻覺得頭好暈。」
「你這應該是有后遺癥的,你以前溺過水麼?」
我搖搖頭。
可是醫生居然在電腦上調出來我過去的聯合病例,「你看,六年前,你差點溺亡,估計是反復刺激導致的心里問題,給你開個緩解的藥吧。」
我不可置信地開口:「六年前,我……溺過水?我怎麼不記得了?」
我連夜來到了爸媽家:「爸媽,六年前,我發生了什麼事麼?」
爸媽面面相覷了許久,才猶猶豫豫地開口:「泠泠啊,六年前還真是發生過一些怪事。那次你跟著學校去陽山郊游,不小心從山崖上掉下去,可嚇死爸爸媽媽了。
我們好不容易找到你,那時你身上多了一枚玉佩。」
6.
爸爸媽媽將那枚藏起來很久的玉佩拿出來:「我們覺得這個玉佩不吉利,一直放起來了呢。」
我不敢置信地發現,那枚莫名其妙出現在我身上的玉佩,上面雕刻的居然全是大寧年間的皇族花紋。
「可是,你醒來以后整個變了一個人。
其實你以前叫宋意,可你一直說自己叫宋泠。
爸媽拗不過你,只能給你改名字。
還有啊,你有時候會莫名其妙大喊『你們這些賊人只想害孤』、『孤乃公主』什麼的,還有時候念叨著什麼『大寧』、『宴郎』。
我們帶你去看了神經科醫生,醫生說你應該是看《甄嬛傳》太多導致的精神分裂,我們花了好長時間才給你治好了,你再也不會亂七八糟地胡喊大叫了。
我們經常用電擊的方法治療你,給你說你以前的事,你才找回那些過去的記憶。
我們又一點點教你,你才適應現在的生活,變回原來的正常人狀態。
因為你一直在吃精神方面的藥,也不記得這段事了,不過忘了也好,我們都怕你有后遺癥呢。」
我不可置信地看著爸爸媽媽。
我在六年前變了一個人,而沈宴口中的宋泠公主消失在六年前。
沈宴是在生死一線的時候魂穿而來,那我難道也是魂穿來的……公主宋泠?
我萬分激動地拿上那枚玉佩,想要去問問沈宴。
可手機卻突然收到沈一圍助理發來的信息:「宋泠,一圍在片場不愿意用威亞,又從高空墜下了。現在我們在醫院等你。」
我火急火燎地打車趕往醫院。
我推開病房的門,助理還有醫生都在沈宴的病床周圍。
我坐到病床邊,握著沈宴的手:「現在情況怎麼樣了?」
醫生回答我:「病人的頭部受到兩次撞擊,情況很不好。」
我們一行人在病房擔驚受怕地守了三天三夜,沈宴才終于迷迷糊糊地醒來。
我忍不住聲音里的酸澀:「沈宴……你終于醒了。」
沈宴聞聲,抬起頭。
可是當他一看見我,他卻抽回了手:「宋泠,你怎麼在這兒?我們不是已經分手了麼?」
助理和我都愣在那里。
可沈宴看我的眼神,不再是真摯而溫和的,而又變成從前的那種淡漠和涼薄。
我后知后覺地意識到,這不是沈宴。
而是沈一圍回來了。
病房的門又被推開,是朱紫帶著禮品來看沈一圍。
沈一圍的眼睛亮了亮,他立即費力起身,語氣熱情:「前輩,你怎麼來了?太麻煩你了。」
他又低聲,不耐煩地和我說:「宋泠,拜托你以后不要再來死纏爛打了。朱紫來找我,應該是和我聊劇的事,你在這里不方便,請回吧。」
我有些愣神地站起身,朱紫一臉小人得志地撞開我,斜睨著我:「聽到了嗎,群演女士,請回吧。」
我精神恍惚地從病房走出去。
馬路上是川流不息的車輛,可我看著這一切,忽然覺得好陌生。
我知道沈宴喜歡的是公主而不是我,所以我一直不敢向他表明心思。
而我現在終于知道我似乎就是公主,可我甚至還沒同沈宴說最后一句話,他就已經離開了這個時代。
在大寧年間,胸部中箭的沈宴究竟能不能挺過和西涼的生死一戰,我不敢想。
眼淚控制不住地落下來,我在馬路中間捂住頭痛欲裂的頭,卻沒有看見疾馳而來的汽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