」
我一動不動。
他走到我床前,靜靜看了幾秒,抬手輕輕拿掉了我頭上歪到一邊的毛巾。
我緊閉著眼睛,心跳莫名也加快了些許。
做完這些,他原本該離開,卻緩緩俯下身,向我靠近。
不會是要趁我睡著偷親我吧?
直到他與我的嘴唇已經近在咫尺,帶著克制、小心翼翼的呼吸聲也清晰響在耳畔,我心跳聲也變得快如擂鼓。
要來了要來了!
他突然輕笑一聲:「你在期待什麼?」
我倏地睜開眼。
「還裝?」他牽了牽唇角,黑暗中,一雙眸子微微發亮。
「被你吵醒了。」我徒勞地狡辯著,看著他站直身子,拿過一旁的杯子遞給我,賭氣地翻過身背對過他。
「生病多喝熱水。」他這樣說著,卻自己痛快喝了幾口,末了沖我一挑眉,「我防患于未然。」
我這才不情不愿地坐起身來,打開一旁的臺燈,兩只手捧著杯子喝水,看起來倒真是乖覺得很。
「你聽沒聽說過,看一個男人是不是值得托付,不是看他說了什麼,而是看他做了什麼。」
李澤雋這樣沒頭沒腦的一句讓我頓時心下一沉,隱隱擔心又要發生之前的尷尬。
我垂下眼,默默點了點頭。
「所以,做嗎?」
我詫異地抬起頭,見他從口袋里掏出之前那個小方片,臉頰一秒充血漲得通紅。
「阿姨……」
李澤雋趕緊將那玩意兒丟進垃圾桶,一把捂住我的嘴:「姑奶奶,玩笑也不能開了?」
我嘴仍然被他捂著,一邊「嗚嗚嗚」一邊擠眉弄眼地使勁瞪他,他這才笑著松了手。
「廢話!帶顏色的以后禁止!還有肢體接觸也是,保持安全距離!」
我仍帶著病,卻被這麼一鬧激得來了些精神,看向一旁窗戶上倒映的影子。
果然,我此刻目光炯炯、雙頰飛紅,活像黃鼠狼成精。
「我都沒嫌棄你。」
他說著故意站遠了些許,長嘆一聲:「荔字頭上一把草啊。」
喝完水后,他帶著杯子離開,又順手替我塞好被子、熄了燈。不知是否因為這些天照顧孩子有了經驗,動作竟然格外妥帖熟練。
只是打開門準備出去時,他腳步頓了頓,似乎猶豫一瞬方才張口:「我媽替我安排相親了。」
11.
李澤雋走后,我閉上眼嘗試入睡,腦海里卻一團亂麻,除了歷歷在目的往事,就是近幾天的小摩擦。
最后,半夢半醒時,我模模糊糊聽到一句話。
「再舍不得,我也沒法永遠等下去。」
好吵。
我翻了個身。
醒來后,我發熱已經完全退了,但心情卻莫名有些不快。阿姨力主我等下樓買菜的李澤雋回來后一起吃飯,我卻一心想回避,找了托辭婉拒。
「荔荔幫阿姨看一下,阿姨找這姑娘不錯吧?」
送至門口時,阿姨仿佛靈光乍現,掏出手機來,熱絡地遞給我看。
大眼睛、瓜子臉,披肩長發,一眼看去就是端正秀氣的長相。
「名牌大學畢業的,工作穩定,收入也好……」阿姨興許也是難得找到了分享者,笑呵呵說了許久,我也含笑點了點頭。
我正伸手向門把手時,門忽然開了。李澤雋提著一大袋菜肉風塵仆仆出現在門口,看了我一眼,略揚了揚手中的菜:「不吃個飯再走?」
「不了,家里有事。」我反而拘謹起來,笑得也有些客氣。
「我送你。」
「沒事,我爸來接我了。
」我隨口胡說著,一側身鉆出了門,朝他們招了招手。
李澤雋沒有再挽留,沉默著點點頭回身進了門。
我也沒有耐心再等電梯,直接進了樓梯通道,身后傳來秀芹阿姨數落李澤雋的聲音:「怎麼都不跟荔荔道個別,你過兩天一走,誰知道下次見面是什麼時候……」
我忽然鼻子一酸,加快了步伐。
至于那些問題,李澤雋要去哪兒,相親時間對象如何如何之類,興許都沒必要再問了。
「矯情什麼呢,長大了各奔東西,都正常的事。」我抹了把眼睛,自言自語道。
12.
那天晚上,盯著李澤雋的聊天頁面發呆半晌后,我鼓起勇氣撥通了號碼。
一如既往,響了兩聲后,電話接通了。
「澤雋……」
又一次,我心跳飛快,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。
「抱歉,澤雋去洗手間了,請問有什麼事嗎?」
一道溫柔的陌生聲音傳來,我一愣,腦子當場宕機,直接掛斷了電話。
十點半了。
這個時間,他們還在一起。
低頭打開微信,又刷新了兩遍,他的朋友圈還沒有更新。
我忽然覺得心底空落落的。隱隱約約,一陣陣地疼。
該是放下的時候了,可為什麼,口口聲聲說著「不忍心分手后連朋友都做不成」的我,如今又是千萬般不舍得?
也許是因為,在彼此的生命中,我們都留下了太多的痕跡:
大二寒假時發現男神脫單,我窩在李澤雋懷里嗷嗷哭了一晚。
大三暑假,他踢足球傷了腿,我陪他去了醫院,眼淚掉在傷口上蟄得他一頓好罵。
李澤雋說他喜歡我多年。而他在我心里,又豈止是朋友?
如果還有機會,我多希望再也不要錯過。
我輕嘆了一口,收起了手機。
13.
將近年關,家里的事一茬接著一茬。
我幫著買年貨、擦玻璃,忙得不可開交,也盡力不去想先前的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