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表示拒絕,但宋文澤毫不在意,只是迎著初升的太陽笑得燦爛而堅毅:“我乃左相之子,待我蕩平夷族后,一定會來找你的。”
“你可要記得。”
(三)
他話是這麼說,但我們的下一面見得意想不到的快。
那日后不久,我們便在書院見到了對方。
雖女子男子并不在同一處讀書學習,但宋文澤的“威名”可算是傳遍了全院。
書院聚集著各處子弟,不僅有皇親國戚,也有官宦之子乃至平民子弟,故而仗勢欺人之事屢見不鮮。
書院先生向來對此睜一只眼閉一只眼,畢竟眼前的半大孩子身后交雜著各方勢力,為了自己的小命與前途,便是能不得罪便不得罪。
至此,這種不良風氣便是愈演愈烈。
我雖是郡主,但不受寵,又因不加入任何一方幫派,同樣也受到過拉幫結派的人的欺負。
也曾有一次因為書被他們丟入院池,后被宋文澤看到,不過他并未說什麼,僅是直接把他的書塞給了我。
宋文澤家室顯赫,巴結的人屢見不鮮,他本也順勢走各方均不得罪的溫和路線。
但不知為何至那之后,宋文澤的“清繳”就開始了。
具體的手段并不知曉,但那幾日女子書院最不缺的就是宋文澤的軼聞。
比如今日打服了某位肆意欺辱他人的官家子,明日又以利益交換收買了某位皇子,后日當眾斥責書院先生的惡劣態度……
各種手段層出不窮,但偏偏因人而異,硬生生的憑一己之力將整個書院的風氣扭轉過來。
甚至女子書院這邊也受到了影響。
當初欺辱我的學子不知為何紛紛退學,再沒有出現過。
甚至,據聽聞,宋文澤與當朝主流思潮也一樣格格不入。
同夷族和還是戰的問題爭論多年,但在朝堂上還是以每五年送一位公主和親而落下帷幕,書院先生也為此找了數個理由維護本朝尊嚴,像是一塊遮羞布。
但宋文澤卻偏偏要把這塊遮羞布扯下來,并毫不客氣的打了所有臣子乃至皇帝的臉面。
面對學生的“犯上”,書院先生無疑打算懲戒,奈何宋文澤寫出來的策論毫無破綻,條理清晰,引經據典,反倒將先生們辨的啞口無言。
而當策論被心懷不軌的人送到圣上桌上時,聽聞圣上品讀良久,最終也沒有什麼表示,只是笑了笑將它置入了成堆的奏折中。
先生無奈,圣上默許。
至此,宋文澤這個名字在書院朝堂上也算是留下了幾抹濃墨色澤。
而那當年,這無疑給姑娘們心中種下了一枚種子。
家世好,樣貌佳,連脾氣秉性都是一等一的,哪家閨閣少女午夜夢回之時未曾在夢中出現過這樣的一個人?
但在這種風潮中,只有兩個人保持著清醒。
一位是我,畢竟我見過他爬不起來的樣子。
而另一位,是太子的嫡長女,楚淺云。
也就是宋文澤的白月光。
若說宋文澤是少年的典范,那楚淺云無疑是女子的向往。
我甚至都覺得,這世上所有美好的詞匯都可以加諸在她身上。
她比我優秀太多,我雖羨慕,但并不嫉妒。
也至此,我在聽聞數年后宋文澤在宴會當眾拒絕同她的賜婚后,我驚訝了半晌。
若他拒絕了楚淺云,那又有誰配得上他?
(四)
貓兒吃飽喝足,乖巧的在我懷中睡去。
我騎在馬上,輕輕摸著它柔軟的毛。
而宋文澤此番是無論如何也不愿意再騎上馬,只是慢慢牽著,循著人跡較少的小路送我歸家。
陽光打在他鮮紅的衣袍上,比我記憶中的他,似乎變化了太多。
我主動開口:“謝謝你,我很喜歡它。”
宋文澤一愣,低頭輕笑一聲:“一只貓罷了,便這麼開心?”
我看著他飛舞的紅色發帶,情不自禁的勾起唇角:“對啊,很開心。”
我很開心,或許不是因為貓,而是因為他。
因為我知道他怕貓,我也知道在京都中尋一只貓有多難,但他卻愿意為了我一戶一戶的去尋,只為逗我開心。
我真的在想,不論這場婚約他有什麼樣的目的,也無論我與他是否還有未來。
最起碼,這一刻,這份心意,我定會銘記終身。
宋文澤唇角的笑意深了些許,剛想說什麼,但像是看到了什麼,忽然怔愣。
我順著他的視線看去,只見巷口正翩然站著一位藍衣女子。
她撐著素傘,只是站在那里便美得像是一幅畫。
楚淺云回首,看見我們二人,輕輕笑了起來。
我不自知的攥起衣袖,剛看向宋文澤,便見他微微一頓,笑意不減,連眉目都略略彎折。
我伸手想要開口,宋文澤早一步向我擺手,說了句:“稍等”,便是小跑向著楚淺云靠近。
馬兒下意識的想要跟著主人腳步,猛然前行險些將我晃下來。
也多虧我還尚有著御馬的記憶,它也識得我,這才勉強牽住了它。
我身子不穩,貓兒也像是感受到了什麼,竟是醒了。
它懵懂的看了一眼四周,奶聲奶氣的喵了一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