即使是夫妻名分,那也是我和那個混蛋李鶴溪之間的,和現在這個也沒什麼關系。
他對我再情深,再好,于我而言,都有一股子割裂感。
我是宋婉若,卻也不是,所以我并不想去管他的是是非非。
李鶴溪回來了,面色如常,看不出上午時的憤怒,我也樂得安寧,不去提及。
說完李鶴洲不日進京,他話風突然一轉,望向別處,對我說,“阿若,我想納妾。”
“嗯?”
手莫名一抖,我用袖子遮蓋起來,淺笑著問他,“又找到像妹妹的人了?”
說完我意識到不對,這可不是把宋妍如捧在心尖尖上的李鶴溪。
于是又補了一句,“你喜歡就好。”
李鶴溪抬頭看我,滿眼失望,“阿若,你為什麼不阻止我,你不會生氣嗎?”
“我……”我喉間一哽,要怎麼回答他,該直接說出來我心里沒他這個人嗎?
畢竟,我不是他想要的人。
重生一世,遇到的人,想要見到的人,不是原來的那個人。
李鶴溪苦苦求的結果我給不了,也不該是我給。
他一直看著我,在我要說話時,仿若被灼燒一般錯開眼,站了起來,背對著我。
話語里都是勉強的笑意,“我和你說著玩呢,有你就好了。”
我的手指不斷縮緊,心在無限下沉,在那一瞬間腦海中想了很多,就在我打算告訴他我知道實情的時候,他突然走了。
“我再去準備準備哥哥的洗塵宴。”
他走的很急,帶起一陣微風,外頭陽光明媚,我卻感到有一些冷。
順手拿過毯子蓋在腿上,坐著愣神,心驀地感覺空蕩蕩的,整個人好像在無限上升,又忽地下沉,墮入一片幽靜陰冷之地,里面站著一個身姿曼妙的女子。
只看背影,無端感到她的傷懷愁緒。
我叫了她一聲,她不應我,我手便抬起來,搭上她的肩膀,她緩緩回頭,正要露出側臉,身子驟然下沉,像是高空墜落。
我的心跳得飛快,打了一個激靈醒過來,手一直撐著腦袋,現在胳膊已經發麻。
轉頭看向窗外,外頭還是明媚的模樣。
怎麼會做這樣一個夢。
兩個月后,李鶴洲回京述職,我和李家的一眾人等在門外。
尚書和尚書夫人思子心切,一直在眺望街尾。
遠遠地能看見一匹棗紅駿馬飛奔而來,身邊的丫鬟小廝故意夸張似的,一聲疊一聲地喊,“大少爺回來啦。”
馬蹄高高揚起,帶起一陣塵土,我瞇著眼睛看過去,只能看到陽光底下閃閃發亮的盔甲,還有盔甲里……黢黑的碳。
……黢黑的臉。
已經黑到我看不大清楚五官。
我轉頭看了眼旁邊的李鶴溪,恍然間竟覺得他有些白的刺眼。
“夫君,這真是兄長嗎?”
他也是一副一言難盡的模樣,頗有些不確定,“是……吧。”
我和他認不出,但尚書夫人明顯認得出來自己的親兒子,兩眼含淚的撲進他懷里,兩個人的體型有了明顯對比,李鶴洲完全可以將尚書夫人罩住,還有富余。
我頭一回在京城中見到身形如此高大的男人,渾身自帶著一股肅殺之氣。
他隨隨便便掃來一眼,都具有強烈的壓迫感。
家宴之后,李鶴溪,李鶴洲還有尚書去了別處,尚書夫人也不想留著我,我極為有眼色地告退,拐腳帶著小冬去了胭脂店。
客人不少,我隨意挑挑揀揀,就有伙計來給我介紹,不多會兒梁夫人看到了我,神神秘秘地抓著我就往內室走。
“怎麼了?”
她給我塞了一封信。
“笙兒讓我給你的。”
除了救我那日,還有胭脂店開張時,我從未和梁笙有過什麼交流,想不通他為何會給我寫信。
回到臥房,我展開信,上面只有四個字:妍妃有喜。
宋妍如懷孕了?
這和我也沒多大關系,梁笙為什麼要特意來告訴我?
確保起見,我將信連信封一起燒了,看紙張在銅盆里一點點化為灰燼,轉身后心陡然一跳。
李鶴溪站在我三步之外,目光沉郁,不知道他什麼時候站在這里,又看到了什麼。
“你……”
他卻在我開口時打斷了我的話,對我微微笑著,“阿若,最近外面不太平,你還是少出去比較好。”
“怎麼了?”
他走到我身前,摸了一下我的頭,“總歸不要出去就是了。”
我以為他只是讓我注意,在去哪里都有小廝跟著我的時候我才意識到,他把我圈禁起來了。
心底燃起一股惱火,我努力平復發漲的頭腦,平心靜氣地去書房找他。
他寫著什麼,眼底青黑,憔悴無比,見我來了,眼睛微微一亮。
“阿若,你怎麼來了?”
“你為什麼要派人跟著我?”
我站在門口,和他拉開距離。
他眼中的光略微暗淡,走過來伸手將我拉進去。
小廝被他關在門外,書房內僅剩下我和他兩個人。
“外面不太平。”關門后他說。
“怎麼不太平?”
“有些不好的話不想讓你聽到?”
“什麼話我不能聽?”
他終于轉過身來,目光所在我身上,像是和我較勁一般,片刻不移,“阿若,我是為了你好。”
“是不是為了我好,我自己會判斷,你要是真的為我好,就不要替我做什麼決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