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拍著她后背,輕聲說:“不是我便是你,素素,你不該入這東宮的,往后你一個人如何是秦婉的對手”
“你與明月都不該來的,不該來的”
她在我懷里哭了許久,像是要把今生的眼淚都流光,最后眼睛紅腫依依不舍的離開。
我摸著紫月鞭眼眶酸澀,到底也沒掉一滴淚。
夜間太子妃殿突發大火,哈娜死死護住明月,以身殉主。
她們回到鮮卑了嗎?
25、
我手持利劍,看著攔在面前的羽林衛,大聲說:“我還沒被廢,依舊是東宮良娣,你們這是以下犯上,讓開!”
羽林衛不為所動。
劉寶林趕來揮舞著手里的棍棒:“讓開,燕燕只是想去送家人最后一面,你們讓開!”
看了眼不為所動的羽林衛,我將手里的劍橫在劉寶林頸間,劉寶林一愣,扔下手里的棍棒,往劍上蹭了下,頸間頓時溢出鮮血,羽林衛大駭,紛紛讓開。
我挾持著劉寶林向外走去,她小聲同我說道:“燕燕別怕,一定出得去”
她眼睛干凈透亮,沒有怪我挾持她,覺察到我手有些許的顫抖反過來安慰我,目光看到她頸間的血痕,心里很是愧疚,那個嬌嬌柔柔的女子為了我,拿起棍棒亂舞,甚至以命相博只為了我能見家人最后一面。
出了東宮扔下劍,朝菜市口跑去。
陰雨綿綿,街道變得濕滑,摔倒又爬起來接著跑。
我想問問父親,投入東宮門下可有悔?
被人舍棄,致林家一百三十二口人身死可有悔?
我想問問他,還記得有一個女兒叫林燕嗎?
還記得我娘嗎?
我也想問問阿晉,長高沒了,什麼時候給我買糖買好吃的,什麼時候保護我啊!
阿晉,怕不怕疼?
終究還是晚了一步,滿地的血混著雨水一路蜿蜒至路的那頭,似沒有盡頭。
空蕩的菜市口無一人,空氣中飄著淡淡血腥氣,林家一百三十二口人,沒了。
一陣眩暈,穩住搖晃的身體,視線被一塊小小的四四方方的東西吸引,踉蹌的走過去一看,是塊沾了血的桂花糖。
阿晉,是你買的嗎?
26、
元合三十年
又是一年春寒料峭時,我還在南苑,還活著,不知瀟衍為何留我一命。
劉寶林常來看我,常常給我帶些生活用品,日子還算過得去。
我像往常一樣,坐在檐下看著南苑緊閉的大門出神。
吱呀一聲,門開了,進來兩名陌生男子,待他們漸漸走近,看清面貌時,我嘴角勾起久違的笑。
終于來了,她等你們很久了。
進屋內坐下,男子開口道:“你就是林燕?”
“正是”
兩人臉色如常。
我拿出明月的紫月鞭放在他倆面前,還有那封明月沒有寄出的家書,最后將一個金絲楠木的四方盒子小心的抱上來,輕輕放在桌上。
我說:“她等你們很久了,她很想家,你們將她帶回家吧,她不屬于這里。”
太子妃殿的那把大火,哈娜代替明月留在了大梁,哈娜要替明月完成最后未了的心愿,回家!
男子拆開家書看完,驀然眼眶微紅,抱著金絲楠木的盒子嗚咽道:“阿哥帶你回家,阿哥來遲了···”
另一男子拿著明月的紫月鞭,無聲的掉著眼淚。
我理了理心緒說:“你們不恨我嗎,畢竟是我害了明月”
男子擦去眼角淚滴,他說:“阿月嫁到大梁的第二年,寫的每封家書里都有你,你陪她騎馬,放風箏,陪她談心事,給她做點心等等,她都事無巨細的寫了下來,她說,燕燕讓她有家的感覺,她還說想帶你回鮮卑···”
他有些哽咽,半晌他接著說:“雖說人心復雜,但我相信不是你”
聽他這麼說,我很想勾起笑臉沖他笑一笑,可是最后眼淚卻一直掉。
傻姑娘,你傻就算了,你哥哥怎麼也這麼傻。
你的少年來接你了,看見了嗎?
傻姑娘,回家了,要記得我,要記得燕燕。
27、
他們走后,第二日瀟衍來了。
我煮了我這里還能入口的茶,放在他面前,他狐疑的看了看面前的茶盞。
我拿起他面前的茶盞喝了一口,問他:“殿下是怕我下毒嗎?”
他眼里的戒備少了許多,我重新放一碗茶在他面前,他從容的拿起茶盞喝了兩口。
看著他身上華貴的蟒袍,我問他:“殿下為什麼留我一命?是因為當初那個沒能降生的孩子嗎?”
他神色淡淡的點點頭,不茍言笑的坐在那里,靜靜的看著我。
我自如的喝口茶,放下茶盞,望向他的眼神多了些笑意:“如此說來,我還得感激那個未出生的孩子”頓了頓,我又問他:“殿下可知,為何自臣妾那次小產后東宮的女子就沒人再有孕過嗎?”
他聞言眉頭微皺,短暫的沉默后,他問我:“你什麼意思?”
我睨了一眼他有些不解的神色,說:“殿下浸淫權謀多年,還不算太蠢”給自己面前的茶盞續上茶,我緩緩說道:“那次小產后,我送了碗蓮子羹給殿下,想來殿下也是有那麼一點愧意,將一碗蓮子羹用完···”
我對上他的視線,冷冷道:“那碗羹里被臣妾加了絕嗣的藥,秦婉的孩子···”
話還沒說完,瀟衍眼里滿是怒火,掀了桌子一把扼住我脖子,雙目赤紅的看著我“毒婦,跟你爹一樣手段下作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