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無念拉開房門,看到眼前的情景,不禁睜大了眼。
她那一向自律的妹妹居然依偎在男子懷抱中,睡得十分香甜。
“令妹勞煩你照顧了。”秋無念嘴里客氣,眼光卻毫不客氣地上下打量眼前的溫文男子。
方蓮生微微一笑:“不妨事。”輕柔地將莫愁嬌小的身軀放在床榻上,再細心地為她蓋上被褥。
秋無念突然說道:“我幾乎不敢相信,莫愁居然撒嬌似的睡在你懷中。”她那個能干得像管家般愛照顧人的妹妹,居然也有甘心讓人照顧的一天。
方蓮生微笑道:“也許是因為令妹沒有兄弟,所以將在下當成大哥一般。
秋無念一聳肩,說道:“是嗎?”
方蓮生一揖道:“夜深露重,秋四姑娘也請早歇,在下告辭。
秋無念望著他從容而去的白色身影,自言自語道:“謙沖慈和,細心體貼,也難怪腦中只有武術的莫愁會將他放在心中,在他面前露出小女兒態。只是,后來會如何發展,卻是誰也無法預料了。
方蓮生回到房中,脫下外衫衣鞋準備就寢,一眼瞥見枕頭。被褥上點點塵土,本欲拍干凈,伸出去的手不知為何卻停住了。
舒身躺下,鼻端隱隱聞到屬于莫愁的氣味,那是混合著陽光。泥土和青草氣息,他不禁展露笑顏而眠。
第二天,莫愁在自己的床榻上醒來,舒展手腳,滿足地道:“睡得真是舒服。
接著笑道:“無念姐,想不到我真是有本事,在蓮哥那兒待得睡眼惺松了,居然還能自己走回房來睡覺。
秋無念聞言,一翻白眼。
第三章:
今天的滄山有點不一樣。
一大早,練早功的眾人便被尖細的女性嗓音擾得不能安心蹲樁。
“哎喲,我早說過了小心點兒,這可是咱們家小姐最愛的一只蘇窯花瓶,看你,粗手粗腳的,缺了個口小心受罰。
“你們這些粗魯漢子真是的,小姐的雕花銅鏡弄得又是塵又是土,怎麼照呢?”
“小心小心,小姐的書可別弄散了,弄散了小姐的書,我菱兒可就不好交代了……”
莫愁和其他天易門的門眾,腳下雖然規規矩矩地站著樁步,眼角卻好奇地往外瞟,看是誰人這麼尖聲大嗓又無禮,在肅靜的練功場旁如此放肆。
只見一個婢女模樣的少女,指揮著天易門幾個壯漢,搬了一些花瓶、屏風、銅鏡等拉拉雜雜的事物上山來。
莫愁不禁皺眉。
轉念一想,她和秋無念也算千金小姐,不也上山來了?姐妹倆可是簡簡單單的一個包袱,沒這般羅咳費工地將整個家當搬過來。
聽著聽著,那個叫菱兒的丫頭對幫忙搬東西的大哥們著實傲慢無禮,莫愁愈來愈火大,偷眼瞧一下在后頭喝茶的殷五,好像沒事人似的,朱羽一言不發地擦著他的寶刀,方蓮生則是臉尷尬之色。
莫愁終于忍不住,自行起身收式,大步走到那名叫菱兒的丫頭面前,指著練功場前的牌子說道:“喂!你沒看到這個‘靜’字嗎?”
菱兒聞言轉過頭來,看到個頭小小的莫愁,不屑地說道:“小丫頭,輪不到你管我們家小姐的事。
莫愁不悅地說道:“你大聲吵鬧,妨礙練功,我就管得。
菱兒神態傲慢地說道:“好大的口氣,你知道我們家小姐是什麼人嗎?”
莫愁諷道:“難不成是門主夫人?就算是夫人來也會知禮數地噤口。
菱兒怒道:“你……”
“菱兒。”隨著輕柔的女聲,一朵白色纖細的身影上來了,亭亭立在莫愁面前,宛如一枝自荷花。
莫愁看得呆了。她從未見過如此秀雅清麗的姑娘,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。
但見她微笑、姿態優雅地朝莫愁走來,柔聲道:“這位小姑娘可能是初次上山,還不識得我,菱兒,你就別為難人家了。
人雖美,語音雖柔,講出來的話卻讓莫愁不能茍同,尤其是那溫柔中帶著驕傲,使莫愁對她的好印象滅了幾分。
“蘭妹,有需要為兄幫忙的地方嗎?”方蓮生走了過來,溫柔地說道。
啊!原來她就是紀蘭,蓮哥的未婚妻。莫愁心道。
未料紀蘭僅是淡淡地說一聲:“沒有。”神色間頗為冷淡疏遠。
“蘭妹,上回你說要看看我畫的墨竹,我帶來一幅,你要看看嗎?”
方蓮生此時的語氣溫柔得令一旁的莫愁心中大不是滋味。
紀蘭不屑地說道:“現下已不流行墨畫啦,你自個兒收著吧。
隨即蓮步輕移,朝殷五走去,神態嬌柔地說道:“五哥,許久不見,我這回上山特地帶了一幅彩畫花烏讓你瞧瞧。”和對方蓮生的態度有如天壤之別。
就算是對情愛鈍感的莫愁也瞧出其中不對勁。
朱羽笑道:“紀蘭瞧不起自己的未婚夫,看上殷五啦!”
莫愁皺眉道:“蓮哥有什麼不好?雖然濫好人了些,但是善良誠實,會是忠貞不貳的丈夫。殷五那家伙腦子里在想什麼,讓人完全猜不著。
朱羽笑道:“紀蘭有才女的神態,卻無才女的智巧。
美人愛英雄才子,是千古不變的道理。殷五武功高,智計多,外表俊美文風度翩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