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什麼宋家,給軍營送了點東西就想高人一等?”
“就是,還想著用這個借口上馬車。
“早就看他們一家不爽了,一家子都是偽善的人……”
“裝什麼大善人,虛榮……”
我被官兵按在馬車邊上,聽著這些話。
好惡心。
“媽的,敵軍追上來的!干什麼吃的!還不加速!”壓在我身上的官兵怒罵道。
我看向爹娘的方向,果然,不遠處黑壓壓的一片沖了過來。
我的淚水不知道怎麼就冒了出來,我抓著我身上這個官兵的手,哭著說:“讓我爹我娘上來吧,求求你了,我什麼都可以做,你讓我做什麼我都可以……”
官兵看了我幾秒,古怪的笑了,“你個小丫頭挺會演戲啊,雖然在哭,但你眼里全都是恨不得我死。
我的淚水瞬間就止住了。
取代的是滿腔的恨意。
官兵掐住我的脖子,讓我看向馬車里蜷縮在一起的十幾個人,官兵在我耳邊說道:“馬車能容下的人數有限,你想讓你爹娘上來,那你就挑選兩個,扔下去。
最后三個字猶如炸彈一樣,馬車里的人們瞬間炸開了鍋。
“憑什麼讓她一個小屁孩兒做決定?!”
“我可是把全部家當都給了你了!”
“憑什麼聽她的?!”
官兵一聲怒喝,他們才瑟瑟發抖地閉上了嘴。
我瞪圓了眼睛看著馬車里的人,然后毫不猶豫地指了指其中一個人。
這種居高臨下掌控他人生命的快感我瞬間就感受到了。
官兵直接抓出那個人,毫不猶豫地扔了下去。
我又指了指另一個。
又被扔了下去。
“你個瘋子——!!”
“賤女人!!你個賤人——!”
“我錯了!我真的錯了!我想活命啊我想活著!!”
我抓住官兵的靴子,幾乎是哭紅了眼,“快點讓我爹娘上來!”
官兵咧嘴笑了,打開馬車的護欄,用繩子套住了我娘和我爹。
我重新撲進爹娘的懷抱我才松了一口氣。
我一回頭,那個官兵還詭異地看著我。
馬車一路行駛,最近停在了離封將軍駐守的邊防幾百米處停留了一會兒。
我爹雙手被砍,血流不止,我娘便出去求那些官兵討要點傷藥。
我娘是大家閨秀,即使是逃亡,衣服頭發也是整整齊齊的,不失大氣的。
但隔了許久之后,我娘才紅著眼衣衫不整地回來,發髻被扯亂了,衣服紐扣被扯掉了。
她咬破了唇,渾身顫抖著。
我看著她的模樣,知道了什麼。
我娘抖著手幫我爹上了藥,又默默地看著我。
“我們冬兒,戰亂以后一定會過上好日子的。
我不敢眨眼,就像他們不敢倒下一樣。
我娘笑著哭了,我爹緊閉著眼睛,讓娘偎在他懷里。
我突然覺得我好像一個拖油瓶。
如果沒有我,他們會不會就不會這麼顧慮。
馬車駛進封將軍的管轄區,官兵丟棄了難民,我爹娘帶著我住在大街上,整宿整宿不敢睡覺。
生怕睡一覺起來身首異處。
在這種情況下,人肉也是可以吃的。
我爹重病,硬是吊著一口氣,“我如果死了……就把我藏起來,餓了就吃一點……冬兒還小……她還能成長很久……”
我看著我娘伏在我爹身上哭了好久。
我爹才落了氣。
我第一次知道失去家人是這麼刻骨銘心的事情。
我哭不出來,但是感覺強烈的嘔吐感在胃里橫沖直撞,我咬著牙想靠近我爹就眼前發昏,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已經淚流滿面哭的不能自已。
我突然想到了那個封將軍。
是不是去找封將軍就會好過一點?
在這種世界里,封將軍三個字好像已經成了我唯一能突破的口子。
我跑到了軍營門口,大聲喊著我要見封將軍,出來的人不是封將軍,而是那天那個官兵。
“封將軍在整理救援難民的物資和馬車,誰要找將軍……”
那個官兵穿上了比他之前還要好看的甲胄。
他……升官了?
我渾身血液冰冷倒流,為什麼,為什麼這樣的人還能升官?
憑什麼?
官兵還沒看見我,我轉頭就先跑了。
但我跑不過他,他掐住我的脖子,把我摔在了墻壁上。
“你來這兒干什麼,想來找封將軍告發我?”
剛剛臉上的和善已經變得猙獰,他把我拖進一家廢棄的客棧,幾個大巴掌打下來,我已經雙耳嗡鳴失去感官。
“你別忘了!!你也殺過人!你也是個怪物!”
他脫了我的裙擺,手覆了上去。
我的尖叫還沒叫出聲,就有人推開了那個官兵。
是我娘。
我娘白著臉把我護在懷里,沖著官兵說:“她還小!你不能這樣對她!”
“她還小,那你不小了吧?以前嘗過你,味道的確是難以忘懷啊!”官兵力氣大,抓住我娘就壓了下去。
我娘尖叫聲沙啞,她讓我快點跑。
“越遠越好!!!!”
我娘被扒了衣服,被官兵用腿壓在身下,我一個激靈躲過了官兵伸來的手。
封將軍。
我拔腿就跑。
我的力氣完全斗不過這個高大威猛的男人,我爹死了,只能去找別人了。
我沖進了軍營,見到了那個威嚴莊重的男人,我告訴了他這件事。
我以為封將軍會幫我主持公道。
我以為封將軍起碼會抓他回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