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,只有一個人被扔了進來,然后我聽見秋姨的聲音響起,“笑笑,不要說話躲好了!一定要撐到皇上的人來!”
被扔進來的人聲音都在顫抖,“秋姨……”
“你必須活著!給你娘報仇!”秋姨的聲音十分強硬,“秋姨只能幫你這麼多了,外面的人,秋姨幫你開路,笑笑,一定要撐住。
地窖的門再次關上,光線被再次剝奪。
是那個男孩子。
男孩子呼吸越來越沉重,甚至有些呼吸不暢。
我有些擔心,朝他的方向摸去。
“誰!”他低著聲音躲開我的手。
我連忙出聲:“是我是我!帶你采花的人!”
他因為我的出現,呼吸順暢了許多,漸漸安靜下來,“你怎麼在這,不是要你別牽扯進來嗎?”
我撇了撇嘴角,“已經牽扯進來了,就別兇我了……”
他安靜下來,摸索著抓住了我的手。
異常冰冷,我擔心地問:“你是不是不舒服啊?”
我聽見他低喘著說:“這是一種病……四周太黑暗了……會產生恐懼……這種恐懼,能影響我呼吸……”
我想了想,抓緊他的手,“這樣,會不會好?”
他低低地嗯了一聲。
我們就維持這樣的姿勢許久,外面的廝殺聲還在繼續,腳步聲也很急促,我們兩個顯得十分渺小與無助。
等外面安靜下來,真的只能聽見風的聲音。
“是不是……可以出去了?”我輕輕問。
他好像有些缺氧,已經開始迷糊了,“再……等等……”
我抿唇,伸手去摸他的臉,額頭滾燙的,讓我一下就把手收了回來,“怎麼這麼燙?!不行,你發燒了,這樣下去會出事的!”
他沒有說話,只低低地呼吸。
我咬牙,心一橫說道:“你在這等我,我上去,給你帶點吃的和水。
說完我就要走,他卻突然抓住我的衣裳,“別……別留我一個人……”
他的聲音里充滿了無助和憤恨。
我摸了摸身上的玉佩,卻不知道玉佩因為我一頓慌亂掉到哪里去了,地窖里黑暗,一時又找不到。
我咬咬牙,把手腕上的繩結取了下來塞進他手里,“這個,你拿著這個,是我很重要的東西,你一定要在這里等我回來,絕對不能弄丟了,知道了嗎?”
他費力地嗯了一聲。
我不放心,又重復了幾遍:“真的很重要!絕對不能弄丟!你一定要在這里等我回來!”
他斷斷續續地回應了一句“好。
我這才爬上了地窖。
一上來,我人就傻了。
滿院子的尸體。
我看見了跪在地上垂著頭死去的秋姨,以及不遠處朝秋姨爬來的陳叔。
兩人都已經斷氣許久了。
我渾身都在抖,眼前模糊一片都是紅色。
‘別逗孩子,快給她!’
‘卿卿啊。
‘卿卿啊……’
‘公主啊。
我找不到方向,撞了墻又跌倒在地,我看著秋姨的臉,終于嚎啕大哭。
“秋姨……秋姨……”
我想抱抱秋姨,卻又不敢碰,只能一次次地擦眼淚,擦了又掉,又繼續擦。
我幾經抽泣,想進屋,又怕那些人沒死透,只好轉身去敲別家的門。
但他們都不開門。
他們也聽見了廝殺的聲音,不敢開門。
我只好越走越遠。
我哭著一家家敲門,“開門啊……救人啊……”
我一家家敲著,眼淚讓我看不清路,哭的聲嘶力竭。
終于,在我不知道敲了多少家門后,門開了。
“公主!?”
我不敢耽擱,討要了水袋和吃的就往回跑。
中途還迷了個路,因為我一直哭,來時的路有些混亂了,好不容易辨清方向,我卻發現院子里的尸體都不見了。
只有滿地的血,一具尸體都沒了。
不詳的預感猛的升起。
身后傳來腳步聲。
我回頭,發現我父王帶著兵馬趕來。
“卿卿!”
我沒有朝我父王跑去,而是跑向牛棚的地窖,卻發現地窖的門是打開的。
水袋和食物皆掉落在地上,我試著喊了兩聲,“笑笑哥?笑笑哥?”
沒人回應。
太安靜了。
安靜到我心里徒然升起一頓無名之火,我頭腦都在嗡鳴。
“騙子……騙子!我不是說了等我回來嗎!騙子!都是騙子!”
我尖叫,一腳踹開水袋和食物,父王跑到我身邊抱住我,我卻只知道尖叫和憤怒。
一口氣并未提上來,我的世界突然就變得全黑了。
我癱軟地暈在我父王懷里,失去意識。
再次醒來,已經是三天后了。
秋姨和陳叔的尸體失蹤了,應該是被人帶走了,現場除了血,沒有留一個人。
地窖也干干凈凈,只搜到我慌亂躲藏時碰掉的玉佩。
我哼笑一聲。
“父王,我想去中原。
我對上父王那雙心疼的眼睛,表情麻木,“那人拿走了我的本命蠱,他活不安穩的,我養的蠱,是掠奪蠱,它沒有主人的精氣滋補,會自己吞東西的。
我的父王思考了許久,說道:“中原,可以去,但是你必須在西域成長到可以獨自生活。
我應下了。
我勤奮習武,什麼都學,只要我不暈過去,我都能學。
在我十六歲生辰當晚,我易了容,駕馬進了中原。
那個騙子,我定要問明白,為何獨自離開!
20.
我把燭火燃起來,房間里亮了許多。
來人穿著打扮完全不似中原人保守,赤裸著雙臂與胸膛,身上紋了血紅的鳳凰,從腹部延伸到手臂,身上綁了元血鈴鐺,走起路來就能聽見細小好聽的鈴鐺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