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哎!聽說大名鼎鼎的蔡府菜蔡公子跪在地上,求著要入贅你家啊?”
空氣凝滯片刻后,我不屑地說:“什麼呀,明明是我執一桿長槍,闖進蔡府強迫他娶我的”
她逃,他追,她插翅難飛。
1
侯玉英從沒想過,會有一人這麼難纏。
她從長安請辭到南境守城,隨后又從南境輾轉到邊關,他竟還能跟來。
而這一切的原因全是因自己那小妹侯明月的夫君,昔日守這邊關的主將慕長纓入了牢獄,她不得已在邊關裝成重病,守不了城,與此同時,皇帝陛下便不得不放出慕長纓來守邊關。
而她沒想到的是,除卻自己的小妹侯明月及她的夫君慕長纓,這行人的隊伍里還跟著一人,一個讓她看見就頭疼的人——京中御醫蔡文渠。
侯玉英與蔡文渠從小便相識,而相識后的每一次相見,都是在侯玉英受傷后。
侯玉英與其妹侯明月從小便沒了父親,其父忠武侯是在十年前戰死沙場的。
那時兩姐妹一個九歲,一個七歲,共騎一匹馬奔到邊關,邊哭邊將父親的靈柩接回了侯府。侯府無男丁,忠武侯戰死后,家中就母女三人互相扶持度日。
而皇城多的是落井下石、恃強凌弱的人,是侯玉英持著一桿父親的長槍打遍了長安一條街,后又參軍為將,才保住了侯府最后一點榮耀。
而蔡家則是御醫世家,蔡府就建于侯府對面,老侯爺沒死前,兩家長輩還親如兄弟,只是老侯爺死后,便漸漸淡了。
然而沒淡的,是侯玉英與蔡文渠的交情。
在她打遍長安一條街時,是蔡文渠跟在她屁股后面給她收拾的,也是蔡文渠給她治的傷。
清風朗朗的侯府后院湖邊,總會坐著兩個孩子,一個滿臉得意,笑嘻嘻地道:“那李侍郎的小孫子算什麼東西,還敢欺負老子,最后還不是要鉆老子褲襠賠罪……”
而彼時另一個孩子則會冷著臉加重手里抹藥的力度,直疼得那得意的孩子直嗦牙:“輕點,輕點,小渠子,疼……”
“疼死你好了。”那冷著臉的孩子雖嘴上說著重話,手下力道卻分外輕柔了不少,“我說過多少次,少與人斗毆,你總不聽,又傷了吧。
“誰讓他嘴賤說老子沒爹的,還說我侯府自此要沒落下去,我呸,去他奶奶的!”小小的侯玉英氣得一震長槍,地都要跟著抖三抖,她看著給她認真搽藥的蔡文渠,轉而又笑嘻嘻道,“再說了,不還有你嘛小渠子。
彼時的蔡文渠便會笑而不語,轉而看向湖面倒映的月亮。
少年青梅竹馬的時光美好而又無邪,而打破這抹無邪的,是侯玉英十八歲那年蔡家請求提親的拜帖。
一般男方有想要提親的對象時,便會提前發出一個拜帖,若女方同意了,便會收了拜帖,若不同意,便會在第二天歸還,這樣不至于折損兩家顏面,也不至讓別人白跑一趟。
侯玉英接著那紅彤彤的拜帖時,小妹侯明月正好奇地在一旁看著,她的臉也瞬間紅彤彤,手上如接了個燙手山芋,怎麼拿都不舒服。
既然拿著不舒服,那干脆丟回去。
于是第二天,那拜帖便歸還了蔡府。
緊接著第三天,侯玉英參了軍,前往南境。
而第四天,侯玉英在軍中見到了軍醫,蔡文渠。
但慶幸的是,半個月后,京中太醫有一大職空缺,皇帝陛下又一向看好蔡文渠,便將他召了回去。
然而令侯玉英沒想到的是,她從南境轉來邊關,而如今在邊關,他竟也跟著慕長纓等人來了,美其名曰:要看看這守邊關的主將到底是傷到何種程度,以至于要下了獄的慕長纓來頂主將之位。
正應了戲折子里常唱的《霸道王爺愛上奴》的戲詞:她逃,他追,她插翅難飛。
2
然侯玉英如今不僅插翅難飛,還欲哭無淚。
她的重傷是假,救妹夫出牢獄才是真啊喂!
而當一群人浩浩蕩蕩地抵達邊關時,侯玉英正在巡營,著戎裝,持長槍,粗粗的直像個男人,活蹦亂跳的更像個猴子,哪里是個重傷之人。
侯玉英想躲,但小妹侯明月容不得她躲,看到她便撲了上來,嬌聲道:“姐,月兒可想你了……”
她刮了刮侯明月的鼻子,滿眼寵溺,但這滿眼的寵溺在看見后方跟來的人時全然石化。
“見過大將軍。”后方跟來的人細細行了一禮,侯玉英睜大眼睛瞧了個清楚,是蔡文渠。
侯玉英瞬時想起了自己重傷患者的身份,腦子也一陣眩暈,就在那眾目睽睽之下,扶著額暈倒在地,留下一眾人面面相覷。
邊關的主將營帳內,只余一重傷患者與軍醫。
“將軍這傷……應是日夜勞累壞了心腦,需在巨闕穴、云門穴、氣舍穴等穴位扎上七七四十九針,后再煎以秦艽、桑黃、天仙子等藥物服之,修養個百日,應會好了。
營帳內,那軍醫認真地寫著方子,寫完方子后又打開了自己的針灸包。
期間侯玉英緊閉著眼,心間怦怦猛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