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侯爺迅速抽出身旁侍衛的佩劍,一劍從令月的顱頂劈了下去。
令月雙目圓睜,一道血痕把她秀美的面龐一分為二。
她以極其慘烈的方式死去了。
原來,小侯爺早知道她不是我。
是啊,日日相對的枕邊人,豈是一道聲音就可以蒙混的。
藍花楹盛放的四月末,鮮血染紅了繒詔侯府湖面的紫色落花。
小侯爺為自己選擇了和我母親一樣的結局。
揮劍自刎,至死相隨。
54
我猛地驚醒,坐起身來,看到現在我已經在家里了。
心口巨石般的千鈞壓迫緩緩退散,悲落的心情卻尚未平復。
臥室房門推開,桃桃端著一小碗粥走進來。
她驚喜地說:「姐姐,你醒了?」
我急忙問她:「小侯爺呢?」
「侯爺先回去了,他馬上就該去渡劫了,我們要好久都見不到他了。」
「姐姐,你不要怕,令月已經死了,她不會再來找你了……哎?姐姐你去哪兒?」
我下床穿上鞋子,火燒眉毛似的跑了出去。
我下樓叫了一輛車,報出上次小侯爺帶我去的老城區,坐在車里,眼淚不住地往下掉。
司機嚇壞了,「姑娘,你別哭啊,是不是有急事啊?那我開快點好吧!」
是的,很急的事,晚一秒都不行。
小侯爺說的對,我究竟是不是魚兮,只差一個我自己的心甘情愿。
出租車的新聞電臺上,播放著古墓時隔多日的最新進展。
魚兮夫人墓的發掘,帶動了三十年前那座皇室夫妻陵的熱度,專家團隊重新對它展開研究。
這一來就有了新的發現。
當年的考古技術并不先進,所以沒有發現墓宮里石碑被澆筑了兩層,如今大家看到的銘文是后來才刻上的。
墓碑的真實內容,有待再度考察。
不過已有消息放出,假以時日,新的結果或許可以平反繒詔侯續弦令月公主后,所背負的罵名。
我想起了前世的全部記憶,已經知曉了那石碑下掩蓋的真相。
小侯爺死后,宮里的人為了成全令月公主,將她一同安葬在了小侯爺的陵寢中,并更改了原本的碑文,粉飾太平,編就一段虛假的千古佳話。
即便令月慘死在了小侯爺的劍下,他們也深知,這并不影響她對小侯爺的偏執。
就如已一千年過去了,轉世成倪容的令月,恨的也只有我。
55
再次來到虛境所在的老城區,我在羊腸交錯的小巷里找不到頭緒,心急地直掉眼淚。
忽然間,眼前景象變化,巷子豁然開朗。
寂靜莊嚴的侯府顯現在我面前,風穿竹林,屋檐下風鐸搖動,響聲叮咚。
道德經有云:玄之又玄,眾妙之門。
正如這前世今生的一切。
我抹干臉上的淚痕,走向那扇朱紅壯闊的侯府眾妙門。
推開大門的一瞬,藍花楹下,小侯爺一襲月白長衫,身型微頓,意想不到地轉身望來。
還是一千年前的庭院,還是一千年前的人。
我飛跑著躍進門欄,須臾之間,三千青絲如瀑散開,裙裾飛揚,滿頭釵環相撞鳴響,褪去我一身的現代著裝。
魚鱗屋兮龍堂,紫貝闕兮珠宮。
我終是魚兮。
「小侯爺,我來找你了。」
庭有藍花楹(番外)
那些匯滿蜜意的夜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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住進侯府后,我唯一不習慣的,就是我和小侯爺房里的這張黃花梨木床。
可小侯爺總不愿換掉。
每一晚,這張古床都會發出持續不斷的「吱吱呀呀」聲,令我面紅耳赤。
他卻樂在其中,還對我說:「夫人,這叫情趣。」
我真想打人。
沒想到你竟是這樣的小侯爺!
番外 1
找回前世的記憶后,我這說短也不算短的前二十多年,就只是漫漫時光里的小插曲了。
侯府是我的家,我也是這里的主人。
可是住進來的第一晚,我還是很難為情地詢問管家:「有沒有別的廂房?」
管家搖搖頭說沒有。
我再去問別人。
得到的都是仿佛商量好了的答案。
偌大一個侯府,怎麼會連一間客人住的廂房都沒有?
我知道他們在蒙我,但這才回來第一天,實在不好擅作主張。
入夜,我坐在庭院池邊喂金魚。
花香悠悠,皎潔的月色下,我看到小侯爺穿著中衣,躺在蓮花叢的小舟上喝酒。
他的長發散在水面上,衣襟微敞。
可能是我的想象,也可能遇到美景,我的視力一下子提升,我看到他白玉一樣的臉上泛著醉人的紅暈。
酒壺還沒遞到他嘴邊,我自己就先口干舌燥起來。
于是,等他喝完酒回房的時候,中了迷魂記一般的我,神魂顛倒地跟在他身后走進臥房。
然后就是在這一晚,我冒出了想換掉這張猥瑣可惡的木床的念頭。
番外 2
第二晚依舊同床共枕。
合法夫妻嘛,很正常。
我是個十分標準的現代人,一到晚上就要孜孜不倦地玩手機。
是的,這里有網。
還是 5G 呢。
小侯爺沐浴更衣后上了床,抽走我的手機,「兮兮,該睡覺了。」
這才不到 9 點!
想起昨晚的種種,我猜到了他的意圖,抱著被子縮到墻角。
小侯爺夜里單獨和我在一起時,跟白天簡直是兩個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