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刻的我像置身在別人的故事中,只能旁觀,無法參與。
他沒有回答我問他身份的話,只道:「姑娘,你的扇子掉了。」
說著將扇柄的那頭朝屏風后遞來。
我緩緩接過團扇,目光只注意在他云紋衣袖下,那只白皙且骨節分明的手。
18
游蕩的湖光投在屏風上,亭臺的木橋上,一串腳步聲火急火燎地跑來。
尖銳卑微的男聲說道:「小侯爺,您讓奴才好找,官家傳召您吶!」
「就來。」
小侯爺?
我心弦撩動,像早聽過他的大名。
在他離去之時,我好奇地探出屏風,想窺一窺這位揚名在外的小侯爺真人的風姿。
誰料他走到一半,轉了身也回頭望來。
我被捉了個現行,速即用團扇遮住臉。
等到覺得差不多時候了,緩緩露出雙眼,心潮萌動地對著那人的背影,瞧了又瞧。
直到他走遠,我擺腕輕搖手中的白綢繡花蝶竹柄團扇,臉頰熱得還是像在蒸籠里。
不遠處宮燈開路,浩浩蕩蕩的一行人走近。
為首的盛裝女子有著和我如出一轍的嗓音,她問我:「魚兮,你在那里做什麼?」
我肅然起敬,服從地迎向她。
半道忍不住,又回頭看了眼那人剛在的那處。
此間只余清夜無塵,月色如銀。
19
睜開眼,我還坐在公園里。
這個夢真實到讓我有種穿越時空的錯覺,心情十分迷惘。
我游魂似的回到家中。
越來越多的怪事,我找不到其他人可以傾訴,照例找倪容吐槽。
正講著電話,某位小侯爺又悄無聲息地潛入了我家中。
他是不是真以為我電梯里的那隨口一問,當真是因喜歡他古裝長發的樣子?
所以一會兒沒見,又換回了那身標志性的行頭。(看來那短發還真不是剪的,是他現代古代兩種形象可以自由切換。
他沒有打擾我,自顧自地在我家中參觀。
敲敲我的魚缸逗金魚,還玩起了我的冰墩墩,跟在自己家一樣自在。
我不愿給他聽到我和倪容的談話內容,說著說著就換成了英語。
我和倪容描述了我踏進博物館就感受到的強烈心痛,還有公園小憩時夢見的宮廷夜宴。
我和倪容一起長大,她最了解我,知道我不會憑空捏造。
傾訴完后,我心中的怪異就平復了些許。
放下手機,就見小侯爺正在打量我。
我裝作若無其事地拿起杯子喝水。
然后他突然對我說:「You've dreamed about our first meeting. Don't you believe you're my wife?」(你都夢見了我們的初見,難道還不相信你是我夫人嗎?)
一口水猛地嗆在我喉嚨里,我一下子全噴了出來。
20
我咳得滿臉通紅,一抬眼,小侯爺抽了張紙巾遞過來。
我連忙抓過來擦擦嘴巴,不可思議地問:「你,你不是古代人嗎!怎麼會說英語?」
小侯爺優雅地在我旁邊的沙發上坐下,「兮兮,我一千多歲了。」
這話里的意思大概是:像我這種資深的侯爺,有什麼是我不會的?
我更為自己剛才的欲蓋彌彰感到羞赧。
小侯爺看到了我新買的團扇,取過來把玩。
「這是你以前最喜歡的扇子。」
我:「咳咳,路邊隨便買的。」
「家里還有很多你以前的東西,要跟我過去看看嗎?」
我不言不語。
他在引誘我進門。
上回他說的那什麼眾妙門,說我進去就能找回前世的記憶。
說來我也挺想試試,自己到底是不是魚兮,進門就能一探究竟。
但我可沒忘記他后面的那句——
進了門就能永遠和他在一起。
也就是說,會變成和他一樣的人是嗎?
然而我至今都不知道他是人是鬼。
都活了一千多年了,大概率是個老妖精吧。
我是一定不會輕易被他騙進門的。
21
我思索了片刻,止不住好奇地問:「你怎麼就這麼確定我前世是你妻子?就因為我長得和那張畫像一樣?其實世界上這麼多人……都兩個眼睛一個鼻子的,有長得一樣的也不算奇怪。」
「你是。」
小侯爺看著我的目光絲毫不退卻,篤定我就是他的魚兮。
他一定很愛他的妻子。
可就算我是,那又怎樣呢?
前世今生有別,這一世我已有自己的人生,不會為他拋去一切。
小侯爺向我講述起他和夫人的過往。
「我們在宮中夜湖上初見,之后我求官家把你賜我為妻,大婚后三年我在外征戰,回來時你已被奸人所害。」
「兮兮,這一千年里我一直在找你,跟我回去,你會想起一切。」
他寥寥數句說得很清楚,但是事情真的只是這麼簡單嗎?
那,把我害死的又是什麼人?
TA 為什麼要害我?
22
這個謎團暫未解開,當天下午,手機上的應用程序推給了我一條古墓考察的最新進展。
我深吸一口氣,點開。
上面說,據墓中文獻資料所進行的調查考究,考古團隊已確定了古墓主人魚兮的身份。
她生于北宋趙氏皇帝統治的時期,父親是赫赫有名的大將軍,忠心護國,卻在壯年時犧牲在了一場戰火中。
其母貞烈,聞得丈夫死訊后自刎殉情。
孤女魚兮入宮由太后撫養,獲封郡主。
她十七歲時,對皇親貴戚繒詔侯一見鐘情,誰知這時小侯爺向官家請旨,把令月公主指給他為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