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拿上一把剪刀,走進衛生間,把門反鎖上。
隨后我能感應到它沒有跟進來,頓感松懈了一些。
但我卻再也不敢出去了。
我給唯一可以傾訴的人倪容發了條消息,讓她來家里找我。
她沒有在微信上回復我,直接打來了電話。
我正戰戰兢兢如履薄冰,鈴聲乍然響起,我一下把手機擲了出去。
我滑坐到瓷磚地板上,腦袋重重磕了一下馬桶,疼得暈頭轉向。
我捂住嘴不敢發出聲音,可惜剛剛動靜太大,已經引來了一直在外面的東西。
我瞪大眼睛,怛然失色地看著浴簾之下,無聲多出來的那雙腳。
是一雙男人的腳。
他穿著銀線繡做祥云的白色靴子,干凈矜貴,一塵不染。
進來時步伐匆匆,仿佛在擔心我。
現在他停在和我一簾之隔的地方,我已經看到了他簾子后的身影。
的確是昨晚見到的那個人……
心跳得幾乎要蹦出胸腔。
「兮兮。」
清澈溫潤的嗓音響起,我呆了一下,只覺得這道聲音極度熟悉。
與此同時,一只手伸向前來,緩緩拉開了我面前的浴簾。
眼前天光大亮,我的呼吸屏住,忘記了害怕,抬起頭,等著看到他的模樣。
7
那是一張仿佛在哪里見到過的臉。
并非想象中的陰冷恐怖,相反,他相貌英俊,尊貴典雅,與他身上的華服相得益彰。
而且似乎對我毫無惡意。
我仰頭望著他,記憶深處恍惚閃過樹上大片淺紫色的小花。
花落,煙薄。
池閣之中,他手執畫筆,時不時看向我,為我丹青。
來電鈴聲又一次急促地響起。
我僅分神看了眼地上的手機,再抬頭時,他便又不見了。
8
我接起電話,起身走出衛生間,把這件匪夷所思的事告訴了倪容。
這怪事就發生在我的照片被曝光在網上后。
我怨聲載道地向她抱怨,到底誰干的,可把我害慘了!
倪容說我一定被不干凈的東西纏上了,建議我去寺廟燒炷香,求一個護身符。
第二天一大早,我就去廟里了。
寺廟香火旺盛,香客絡繹不絕。
我墨鏡口罩裝備齊全,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。
人聲嘈雜,山頂撞鐘聲徐徐。
一男一女兩人的對話清晰地傳過來,仿佛就在我耳邊說的。
女聲狐疑地問:「她真的是夫人嗎?」
男聲稍冷一些,「廢話,侯爺都說是了,她就一定是。」
「嗚嗚,夫人還是好美!」
男聲放柔了一些:「好啦,你雖然比不過夫人,但是也漂亮。」
「嘻嘻,相翼哥哥最好啦!」
他們顯然沒留意到對話能被我聽到。
我覺得,這兩人一定和頭兩次出現的古代男人有關聯。
我故作不經意地轉了幾次身。
周圍都是庸庸碌碌的正常香客,我完全尋不到聲音的來源。
我脊背發毛,但已不比之前幾次的恐懼強烈了。
我雖不知道他們是誰,如今至少已經明白,他們暫時還不會害我。
9
我選了個人少的大殿參拜。
那兩人還跟在我身后,當我跪在蒲團上時,他們雙雙敬畏地不再言語。
我拜完沒急著出去,悄悄繞到佛像后面躲了起來。
很快就聽到外面兩人急了。
「夫人呢?夫人怎麼不見了,哎呀對了!大殿后頭還有一個門!」
男聲說:「快去找!」
匆忙的腳步聲接著響起,朝后面尋來。
我圍著佛像繞來繞去,帶著他倆玩捉迷藏,把他們急得團團轉。
聽到女聲都快哭了,我就覺得自己有點不厚道了。
停下腳步,迎面差點撞上一個綁著兩個垂鬟鬢的漢服小丫頭。
小丫頭一屁股坐到地上,和我大眼瞪小眼。
她圓圓的小臉上十分著急,「糟了!侯爺說了不可以被夫人看到的!」
我:「?」
她話音剛落下,佛像轉角處就伸出來一只綁著習武護腕的人手,揪住她脖子后的衣領子,把她扯回去了。
我不怕死地跟過去查看。
然此時大殿內已空無一人,眼前徒留香爐內裊裊青煙。
10
求了護身符回來,可能心理作用作祟,我覺得安定了不少。
這兩天我微信上熱鬧得不行,很多熟的不熟的朋友都來找我說古墓的事,
還有不知道怎麼找上我的 MCN 機構,非要簽我,把我打造成網紅。
我簡直心力交瘁,我只想做個普通人!
我接了個朋友的電話出門赴約,電梯門快關上時,外面正進來一人。
我幫忙開了下電梯等他進來。
來人個子很高,穿著 T 恤和運動褲,身材衣品著實不錯,只大眼一掃,帥哥的氣息迎面撲來。
我盡管再佛,也是個正常取向的女孩子,還沒看清人家到底長什麼樣,就先害起羞來,往一旁挪了挪讓出地方,老想看看他的真面目。
電梯下行中,我目光閃爍地偷偷抬頭,正對上對方微側著臉,含笑面向我的視線。
我唇角羞怯的笑容一下子僵住。
怎,怎麼是他?
那個古裝男……
11
小小的電梯間,氣氛立即變得窒息起來。
我已無處可逃。
不過,可能因為這回他是一副正常的現代形象,少了許多古裝的詭異和違和感,我倒沒之前那麼怕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