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就是完全不看我。
不管我給他多少眼神暗示,他都輕飄飄地掠過我,仿佛臺下沒我這個人似的。
其他同事也明顯感覺到了他的態度,有些人不再掩飾,開始幸災樂禍。
散會后,我悄悄給季長星發微信。
「真不理我了?」
「小季,星星,季主編!」
「哎,我剛剛寫了一首詩,給你看看哦……」
季長星:「上班摸魚,扣工資。」
我:???
我是不是人不知道,但你是真的狗!
中午路過茶水間,我司一位愛搬弄是非的大姐正在里邊興高采烈地跟人說話。
我離了有兩米遠,稍微停腳,就全聽見了。
「我以前說什麼來著?小顏那種年輕人沒定性!你別看她之前紅,那都是虛的!沒人捧誰認識她?現在她得罪了領導,以后有苦頭吃,咱們都離她遠一點,省得雷劈下來的時候波及咱們……」
我冷著臉推開茶水間的門,撞得她措手不及。
她尷尬地看著我,擠出笑容。我直接往旁邊站了站,溫和地說:「怕劈到您呢。」
下班后,我約季長星一起吃飯,他拒絕了。
他說自己有事,已經約人,我也沒強求。
雜志社基本都是到點下班,工作比較清閑,可以前北漂時加班習慣了,即便沒有工作,我也多留了一個小時才走。
開車經過一家飯店,我看到了季長星。
他對面坐著一個女人,女人頭上有字,說明她也是這本書里比較重要的配角。
名字不重要,但下面一行小字顯示,她跟我一樣,是年輕的散文作家,季長星有意簽她,用她來代替我。
這似乎是季長星因愛生恨報復計劃中的一部分。
我的心一瞬間跌入谷底。
透過玻璃窗,我看到他從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遞給女人,女人翻看完畢后,點了點頭,并簽字。
隨后,他倆開始閑聊,我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,但是他們笑容滿面,氣氛很好。
我有些生氣,主要季長星頂著那張臉,做出和任何異性親密的事情,我都生氣。
手邊還擺著那兩盒棗花酥,本來想跟他分著一起吃,又想起自己這段時間堅持不懈地寫傻乎乎的詩,卻沒有得到回應,跟個小丑似的。
這可能就是因果報應吧。但「顏以彤」種下的果,卻要由我來收,我不甘心。
也不知道我原本生活的世界怎樣了,公交車爆炸的事情解決了嗎?我來到這個世界,是爆炸瞬間造成的磁場混亂使我穿越了嗎?
我消失后,那個混蛋找新女友了嗎?也跟新女友一起吃棗花酥了嗎?
越想越喪氣,我捂著臉哭了出來。
09.
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,有人在車外面扣了扣,把我從悲傷的情緒里拽出來。
季長星伸頭,從前窗看我。
我覺得很丟臉,趕緊拿紙擦掉臉上淚水,又照了下鏡子,眼線沒花,才搖下車窗。
「哭什麼?」他躬身,撐著車門,問我。
我嘴硬:「聽歌聽哭了。」
「什麼歌?」
「《無眠》。」
「那不是一首失戀的歌。」
「但我樂意哭。」
季長星不說話了。那個女人還在他身后,問他:「季主編,我定了一家酒吧,叫你朋友一起去吧。」
她的角度看不到我。
季長星沒有回頭:「我們就不去了。」
「啊?可座位我已經訂好了……」
「你約其他人去吧,我請客,給你們報銷。」
女人也不再客氣,邊打電話離開了。
季長星直接鉆進我的副駕駛,他身上有好聞的味道,不是香水,干凈清澈。
「你為什麼不去?」我知道我的語氣有些擰巴,但我控制不住。
季長星跟別人好,在我眼里就跟出軌似的。
「她是新晉散文作家,風格跟你截然相反。」
「我知道,我這種風格,大家看膩了,這時候來一個與眾不同的,一定受歡迎。」
「是嗎?」季長星不置可否,「但我沒看膩,散文的話,我還是喜歡你寫的。」
我愣了一下:「那你要簽她……?」
「我是要簽她,你知道她是某位批評家的弟子嗎?我想讓她以后多往文學批評方向發展,這樣以后也可以給你的新書寫評論。」
「你……你剛才跟她談的是這事?」
「不然呢?」
「你不是要找她代替我?」
季長星笑了:「你這種壞脾氣又自私的女人,誰能代替得了你?」
雖然在罵我,但我莫名開心,工作保住了,不用做無業游民了!
「那我前幾天跟你說的事情你怎麼考慮的?我真的不喜歡楚文,不求你跟我和好吧,但希望你不要誤會我。」
季長星剛剛浮現的笑容消失了,不知道這句話哪個字眼戳痛了他,他望著窗外,半晌沒吭聲。
末了,他眸光苦澀,淡淡道:「早知這個身份這麼好用,我就不在你面前藏著掖著了。」
這話說得好奇怪,但我沒細想,只盯著他的側臉失神。
單眼皮,高鼻梁,薄嘴唇,細框眼鏡。
望著這張化成灰我都記得的臉,一瞬間上頭,我脫口而出:
「季長星,接吻嗎?」
10.
晚上,樂樂發微信問我:「你朋友圈那個呵呵是什麼意思?你們單位有人氣你?」
我回她:「沒有。」
——只是,我被季長星拒絕了呢!
想到就生氣!一個有顏有錢 C 罩杯的美少女主動要跟他打個啵,他居然拒絕?!這是人類能拒絕的事嗎?
想起他最后那副貞潔烈女的樣子,我就恨不能掐死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