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沅沅,家宴當日,太子府的戒備是平日三倍之多,乃是我親自布置,若無里應外合,斷然進不來,而在你的院中查出了刺客的鞋印,你可要去看一看?”
孟沅沅譏諷道:“你早知會有事端?呵呵,既然你心中已經抉擇,有沒有那鞋印有何意義?我又何必自討無趣?縱使你要栽贓我,我爹爹是重臣,你又能如何處置我?”
我冷眼瞧著旁若無人的二人,心想:我不應該在這里,我應該在地里......
拓跋昭卻突然將眼光投向了我:“并不是我處置你,而是賀蘭皇室的小公主——賀蘭妡被你陷害,而治了你的罪。”
我:???
思緒一瞬間閃回拓跋昭托我審問刺客之時,也曾問過我:你說,會不會是敵國的計謀?
原來那時候拓跋昭已經謀劃好一切,早就預料到孟沅沅要陷害我的局面,早就提點了我。
如今我也在他的謀劃中,成為去除孟沅沅的利刃。
我扶額,刺殺之事不過短短兩日,兩人卻早已步步謀劃,只有我恍然不知。
我又不得不順勢而為,配合拓跋昭,反正不論如何,這處置孟沅沅的名頭也會落在我身上。
“既然如此,那側妃便與太子殿下和離了罷。”我斟酌一番,如此說,既不會太過得罪孟家,也遂了拓跋昭的意。
“還要賠償黃金萬兩,添補太子妃的妝奩。”拓跋昭補充道。
我抽了抽嘴角,拓跋昭大費周章,原來是為了敲詐孟家?
孟沅沅只瞧著拓跋昭的眼睛,似乎想從那里找出對她殘存的情意,可那雙眸子只有一片冰冷。
“怪不得,怪不得,你都不愿碰我,你娶了我也是權宜之計,可我嫁你卻是當了真。”
孟沅沅暗自垂淚。
我似乎聽見了不得的東西,杏目圓睜,這一年來,孟沅沅還是處子身?
拓跋昭微微抿著唇,半晌道:“我也曾以為你當真,沅沅,可你入府后,親自將孟家交給了我弟弟,其中沒有謀算嗎?只不過為了首鼠兩端罷了,若我失勢,孟家也可保住榮華富貴,你,孟沅沅還可以高枕無憂,如此,也算夫妻嗎?”
孟沅沅眼淚落得更兇,搖頭辯解道:“我也是無奈。”
拓跋昭道:“罷了,你自去罷。”
言畢,拓跋昭拉著我出了暗室,再不管孟沅沅。
我察覺到他隱隱的黯淡,不敢多言。
半晌,我覺得拓跋昭定是在為孟沅沅之事傷心,不免腹誹,為側妃傷心,卻還拉著我的手,剛剛他還利用了我,我這心里有些酸澀,卻又覺得此刻不是發作的時機。
左思右想才道:“側妃并不是真心想害你,那刺客出劍不決,她大抵還是想坐太子妃位罷了,她心中還是有你,你莫傷心。”
拓跋昭的腳步停下,回頭瞧我:“你當我是在為她傷心?便是有些郁郁,也在半年前查明此事時發作過了。”
“那你為何事不愉?”我問。
“你明明惱我利用了你,為何又不說?”拓跋昭捏著我的手,微微用了力。
“你為何如此謹小慎微,連一絲七情六欲都不愿流露?為何我身旁的人都是虛情假意?”
拓跋昭的眸子似在燒,眸光一明一滅之間,我的心卻微微有些泛疼。
我到底是如何看待拓跋昭?
我想起他挑起我的紅蓋頭之那夜,我千般萬般的惴惴不安,只覺得命懸一線,可他只是明朗的笑道:他是拓跋昭,是我的夫君,可以護著我。
我那時好像只是看著他,微微怔住了,自那時,他便在我心中留了影子,可我身懷秘密,不可輕易托付于人。
入府一年來,我本以為他心中的人是孟沅沅,如今想來卻不過是做戲給孟家看罷了,羽翼豐滿后,便設局讓孟沅沅自去了,而他身旁的兩個女子,都藏著天大的秘密。
人前萬里風光的拓跋昭,身后之人卻都是利刃。
我著實有些心疼他。
“我不惱你了,你自有你的無奈,便是因此我成為孟家的眼中釘,也是無妨的,我本在太子府也是深居簡出。”
我拍了拍拓跋昭的背,安慰他,卻只字不提虛情假意之事。
拓跋昭神情晦澀難明:“我知道,你只求自保,對我別無所求。”
我不忍心看著一向傲氣的拓跋昭如此模樣,便對著他笑:“非也,我還要燒香拜佛,祈愿太子殿下一世平安順遂,保我一世榮華。”
“不是太子殿下。”拓跋昭突然說道。
“是夫君,你是這府中唯一可以喚我夫君的人。”他正色道。
我只覺得雙頰微微泛紅,低頭輕輕答應一聲。
拓跋昭瞧我這模樣,卻微微一笑:“原來你吃這一套。”
“什麼?”我著實跟不上他的思緒。
“裝些委屈可憐的模樣,你便心疼了。”拓跋昭陰謀得逞似的笑。
我無語凝噎,他總是這般,亦真亦假,讓人頭疼。
“看來,太子妃定是真心傾慕我,見不得我半點郁郁,昭甚感欣慰。”拓跋昭還在自說自話,又恢復了心情。
我索性翻個白眼,無聲反抗,卻還是忍不住彎了彎嘴角。
......
又過了幾日,孟沅沅與拓跋昭和離之事傳出去,萬兩黃金暗中入了太子府。
她離府之前并未與拓跋昭見面,卻來尋了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