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面,江陵給她點了個贊。
7
這一晚睡得很不踏實。
夢里一會兒是小時候,我拿著沾著藥水的棉簽,小心翼翼地幫江陵涂抹嘴角的淤青。
他還沒什麼反應,我倒是先心疼得哭了起來。
一會兒又是那次跟江陵在山上看日出,風很大,他微涼的手輕輕包裹住我的手,一起塞進他的口袋。
到最后卻變成了江陵摟著周璇,兩個人冷漠地從我身邊走過,一個多余的表情都沒留給我。
夢里的一切太真實,以至于第二天醒來,下樓看到周璇的那一刻,我整個人都愣了。
之前我只在江陵手機里見過她的視頻。
仔細想想,這好像還是我們第一次見面。
老實說,周璇挺漂亮的,皮膚白,脖子又細又長。
她坐在沙發上,微仰著臉,頭上好像破開了一道口子,還有點細微的血跡。
江陵正在給她擦藥。
低著頭,一只手固定住她的下巴,另一只在她額頭上的傷口處輕輕按壓。
動作很是小心。
周璇忍不住「嘶」地叫了一聲。
江陵手上的動作肉眼可見地慢了。
光正好從百葉窗的縫隙打進來。
照得他眼里的緊張和擔憂一覽無遺。
也讓站在樓梯口的我,把這一幕看得格外清楚。
提行李箱的手,不自覺突然松開了,發出一聲響動。
聽到響動,江陵回過頭,朝我皺了皺眉,卻一句話都沒有。
倒是周璇先開口了,大大方方介紹了自己,又解釋說江陵今天要外出約客戶,她是過來送文件的。
「你們公寓的電梯壞了,我剛才爬樓梯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下,真是不好意思,給你們添麻煩了。
」
我沒說話,拉著行李箱徑直去開門。
開門的一瞬間,手被江陵攥住。
他一副居高臨下的樣子,盯著我,語氣里透著不耐煩,「還沒鬧夠?」
他的力氣很大,手腕被捏得生疼,我用足了勁掙扎,他卻越箍越緊。
一拉一扯間,江陵手腕處一只灰色手表露了出來。
我突然頓住。
上個月江陵生日那天,我買了只銀色腕表準備送給他,意外發現他手腕上已經有了一塊灰色的。
看不出牌子,但從款式和樣式來看,明顯價值不菲。
江陵淡淡地說,是一個朋友送的。
現在江陵的家庭條件比我好太多,但他一直很照顧我的情緒,那是我第一次因為經濟條件的懸殊,感到自卑和壓力。
當時我其實并沒表現出什麼,不過江陵還是察覺到了。
他低低嘆了口氣,從身后抱住我,溫熱的嘴唇抵在我耳邊,嗓音低沉溫柔,
「戴什麼手表不重要,重要的是你送的。」
從那天開始,江陵就把那只名貴的手表收了起來,天天戴著我送的。
沒想到,分手的第一天,他就戴回了那只灰色腕表。
我忽然覺得有些好笑,平靜地說,「讓開。」
江陵也意識到了什麼,猛地縮回手,聲音有點不自然,
「今天要去見的那個客戶對公司很重要......」
話還沒說完,周璇突然出聲,提醒他該出發見客戶了。
我瞟了她一眼,想到了什麼,問江陵,「你手上這塊是她送的嗎?」
江陵沉默了。
過了很久才說,「陳楠,只不過是一塊手表。」
我不想再跟他多說,拿起手機,電話還沒撥通,陳瑞就到了。
陳瑞是我親弟弟,比我小五歲。
我媽從來沒放棄生兒子,四處求醫問藥,嘗試了各種偏方和針灸理療,被騙了不少錢。
終于在我五歲那年,她又懷孕了。
這些年,我媽把所有的偏愛都給了我弟,對我依舊很冷淡,但我跟我弟關系卻還不錯。
「只有一個行李箱嗎?」陳瑞撓了撓頭,一臉遲疑。
「對。」
「啊這......」陳瑞更糾結了,「我還以為你們女生搬家都是大包小包的,我一個人肯定不行,就把一清哥也叫過來了。」
我微微一愣,「喬一清?」
8
「對啊,一清哥剛從上海出差回來,就被我拉過來——」
陳瑞話說到一半,手機突然響了。
里頭傳來一個略顯低沉的聲音,「好了嗎?」
「好了好了,你不用上來了,我們現在就下樓。」
陳瑞一邊說,一邊提起我的行李箱,「姐,走了。」
我沒再猶豫,拿起包跟在他后面走出門。
身后江陵好像在喊我名字,但我腳步沒有絲毫停頓,更沒有回頭看他一眼。
喬一清的車就停在路邊。
我們走過去的時候,他正坐在車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