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喝掉酒瓶里的最后一口酒,鐘表上的時針指向十二,這是我丈夫邵湛不回家的第三天。
起因是我同邵湛結婚的第二年,邵湛年少時喜歡很久的夢中月光江童回來了。江童我是知道的,美麗端莊大方,身體不好,和所有傳統文學作品里女主的形象如此之貼合。
我和江童以及邵湛,我們從小生活在一個大院,相比于江童的人見人愛是所有男孩眼中的小公主,我就像一個野小子。
從小我就留著板寸和大院里所有的男孩子一樣,他們怎麼跑怎麼瘋我也怎麼跑怎麼瘋,加上我長得并不算精致漂亮,所以時常被別人認為是男孩子。
大院里的小孩也都把我當成男孩,可我內心其實很想當一個小女孩,就像江童那樣漂亮的小女孩,穿著裙子頭上戴著皇冠,男孩子們見了她都小心翼翼,像眾星捧月一般捧著她。
邵湛也不例外,大院里似乎沒人不喜歡江童,作為邵湛兄弟的我經常被迫坐在邵湛旁邊聽他說江童多麼漂亮。
我一邊聽著一邊在邵湛說想吃東街的雪糕的時候跑過去給他買,我頂著刺猬一樣的頭發去商店里買雪糕。
店主阿姨看我跑的氣喘吁吁怪心疼地摸著我的頭,然后遞給我兩個雪糕,“拿回家吃吧阿姨送你的,你是哪家的小男孩啊?”
我哇的一聲哭起來,把店主阿姨嚇了一跳,我一邊哭一邊說:“阿姨,我是小女孩,我不是小男孩。”
可才說完我就想起來我手上還有兩個雪糕,再不跑回去一會就化了,邵湛沒法吃了。
所以我又一臉淚水地往回跑,回去的時候看到邵湛在給江童講笑話,還從口袋里拿出糖給江童吃,可邵湛從來沒給我糖吃,我以為我們是很好的朋友的。
我拿著兩塊雪糕站在那看著他們,邵湛也看見我了,樂顛顛地跑過來然后問我雪糕是不是給他買的,我點頭說是。
他拿了雪糕又跑回到江童面前給了她一個,江童笑著看我,說謝謝你。我手上還有水,手足無措地蹭了蹭褲子,然后跑回了家。
回了家我跑到媽媽屋子里去找東西,翻了好一會才找到好看的皮筋,可我頭發太短怎麼弄也只能扎起一個小揪揪。
看起來很奇怪,但我很喜歡,以為扎了辮子別人就不會把我當成小男孩了。可我頂著頭上的小揪揪出去的時候,大院里的男孩都笑我,說我像太監。
連邵湛也笑我,只有江童擋在我面前斥責他們,“你們真沒禮貌,這樣說女孩,我不跟你們交朋友了。”
因為江童他們都同我道歉說再不這樣說了,可我不高興因為我很討厭江童,我就是很討厭她。
但我又時刻想學她,想像她那麼漂亮像個小公主。所以回了家我求媽媽讓她給我買裙子,給我買江童一樣的鞋子。
可我穿上并不好看,真的就像他們說的像是男孩穿女孩衣服,到了學校我也被嘲笑。他們說我東施效顰,長得丑還學漂亮的江童。
我不說話任由他們說,可放學的時候我要和邵湛一起走。他也躲我躲得遠遠的說我老學江童,特別討厭。
他們都和江童是一伙的,沒人和我一伙。可江童又老纏著要和我做朋友,我躲著她,邵湛又來找我。
我干脆躲著他們,但依舊固執地穿裙子扎辮子。后來我的頭發蓄起來了,穿裙子沒有那麼怪了,我第一次被人夸很漂亮。
原來我也是很漂亮的小女孩,我想去找邵湛跟他說有人夸我漂亮,可他讓江童坐在他的肩膀上去摘樹高處的芒果。
唔,這有什麼了不起。我自己一個人就可以摘,我抓著墻頭爬上去然后摘了好些芒果,全都拿回家一個人吃了。
一邊吃一邊又想,江童真討厭,她要是不存在就好了。可想完我又覺得后悔了,江童好像并沒有什麼錯處,她只是生來就很漂亮,只是邵湛很喜歡她。
上初中的時候江童來了姨媽,她臉紅地拽著我希望我帶她回家,我問她為什麼不找邵湛,她又不說話了。
我討厭她不想和她一起走,可她實在可憐,最后我還是心軟了,把我的外套系在了江童腰上然后帶著她回家。
回了大院江童拽我問我為什麼不肯和她做朋友,我皺著眉頭推開她的手,“我就是不喜歡你,我不要跟你做朋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