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一愣。
他見我有那麼一刻嚇到了,隨即笑了,轉身而走,我馬不停蹄又跟上。
他將我帶到了一家成衣鋪子,這家鋪子是城里最出名的店鋪,他家的手藝最好,用料最講究,當然也最貴。
我挑了一件紅色的衣裙,布料柔軟,上有金絲勾勒,老板連連夸贊我眼光好,這件衣服當是他們鋪子的鎮店之寶,工藝太過繁瑣,幾個月才能做成一件,可以說有價無市。
我故意拿著這件衣服試探秦暮:“這衣服這麼好看,還就這麼一件,不如買了給葉姑娘穿穿?”
他卻皺了皺眉頭:“陪你買東西,你老提她做什麼?”
他將衣服在我身上比了比,隨即露出贊許的眼光。
“還是襯你。”
隨后他趴在我耳邊說:“看起來也比較好撕。”
我一把將他推開,瞪了他一眼。
回去的路上,我低著頭問秦暮:“方才,您這算是偏愛麼?”
我故意走慢些,等著聽他的回答,他卻沒吭聲,走得遠了。
我沒好氣地站下:“王爺怎麼不回話?”
他回了身,一步步向我走來,刮了下我的鼻子。
“顯而易見的事,我為什麼要回答?”
八
秦暮曾與我說過,他喜歡葉清逸的原因。
彼時,我以為他會說喜歡她端莊大方,喜歡她溫柔婉約,或是喜歡她骨子里透出來的嫻靜淡雅。
但他的回答與這些都不搭邊兒。
他說:“她是第一個給我開門的人。”
沒頭沒尾的一句話,聽得我云山霧繞,好像回答了,又好像沒回答。
秦暮就是這樣,話說一半,留一半。
興許說出來的那一半里,也一半是真,一半藏著假。
習慣就好。
回到府上,我換上那件紅衫給秦暮跳了段舞。
我不太會舞蹈,所以舞步凌亂,磕磕絆絆,最后實在跳不成了,就索性直接就坐到他懷里去了。
他眼睛瞇起,打量著我,眼神好似在一層一層剝落我的衣衫,將我渾身看了個徹底。
他頭埋在我脖頸處:“多漂亮的衣服在你身上都是累贅。”
溫熱的呼吸撒在我的肩頸:“我只想把它們一件一件扒下來。”
他把我抱到銅鏡前,衣裙滑落,鏡子里映著我們。
我看著鏡子里的男子在女子身上落下細密的吻。
看著鏡子在不住戰栗。
我突然與鏡子中的他對視:“王爺,我是誰?”
他沒有回答我。
我想制止他,但是不得其法,眼看著鏡子中的自己臉色潮紅,唇中溢出呻吟。
我只能扶著桌面:“王爺,我是葉清逸還是蘭生?”
他伏在我頸間:“葉清逸是誰?”
我終于放松下來,一切由著他,仿佛化身成一葉扁舟,海潮不斷沖撞,我就打著旋地在水中輾轉,一波一波浪潮洶涌而來,將我一點一點抬高,于是我又化作了天上云朵,綿軟地無可救藥,就只是癱在天空中,等風來,將最后的一點自我也送走。
在秦暮的懷里,我是海上舟,我是云中月。
九
葉家好似有意拉攏秦暮。
近日,葉父帶著葉清逸經常來往王府,每每此時,我都要閉門不出。
實在憋悶得很。
這日正是乞巧節,乞巧節又叫女兒節,大多是女兒家祈求美好姻緣的節日。
每逢這日,街上盛景空前,車馬難行,葉清逸與秦暮選擇在這天出行,二人的心思不言而喻。
彼時我在房中正無所事事,用螺子黛對著鏡子畫眉,聊以打發時光。
聽見了秦葉二人選擇這天出行,手不由得一抖。
我看著鏡子里的自己,半晌無言,最后我決定,畫得再濃一些。
這樣的好日子,縱然沒有秦暮陪著,我也不能錯過。
到了夜晚,月彎如鉤,我推開門,料想秦葉二人應該已經出去了,憋了一天了,我也終于能見光了。
庭院內花香浮動,盛著滿滿一院子的如水月光。
我踩著月色出門。
外面花燈掛滿街,遠遠望去仿佛一條璀璨的游龍,街上人潮涌動,攤販遍地,有做糖人兒的,有做糕餅的,還有賣剪紙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