姐姐不僅出軌,還計劃跟那個通過社交軟件認識的男大學生偷偷地離開這個城市。
他們走那天,我沒有阻攔姐姐,而是告訴了許白鈞。
我以為許白鈞那麼驕傲的一個人,一定會因此放棄姐姐,可他卻追去了車站,想挽回姐姐。
暴雨天、高架橋,因為追車引起一場連環車禍,姐姐當場喪命,許白鈞重傷。
自那以后,我成了罪人。
如果我當時攔住姐姐,她不會死。
如果我沒有向許白鈞告密,就不會發生交通事故,她也不會死。
可即便我自私、我嫉妒,我心底曾經藏著不為人知的惡毒。
自那之后的四年,從 21 歲到 25 歲,人生最寶貴的青春年華,我都拿來換贖罪了啊。
是時候做個了結了。
午夜 12 點左右,電閃雷鳴,雨越下越大。
許白鈞肯定沒有睡,不等他來找我,這次我主動地來到他的臥室。
我輕手輕腳地爬到他的床上,鉆到他的被子里,從后面擁住他。
他身體一僵,想用力掙脫我,但我死死地抱著他。
許白鈞這個人就是這樣別扭,他可以來折磨我,為所欲為,可如果我主動,他從不會如我的愿。
僵持了一會,我意識到他想離開時,才開口。
「明天我就搬走吧。」
他身體突然緊繃起來,一動不動,甚至連呼吸都沒有。
過了很久,在窗外簌簌的雨聲中,他說:
「你想好了?」
「想好了。」
許白鈞突然一個用力,翻身起來,把我壓在下面。
透過窗外的光,很近的距離內,我看到他眼底囫圇一片,額頭有一層細汗,一只手箍著我的下巴,眼睛死死地看著我。
我明白他此刻想做什麼。
但就在他的手向下滑時,我鼻子一酸,帶著哭腔說了句。
「對不起。」
他停下來,看著我。
「對不起。四年前是我不對,可我也不想姐姐死,更不想你變成這樣啊。」
許白鈞的眼神一變,從床上下來,逆著光,站在陰影中。
我看不清他的表情,但從他攥緊的拳頭判斷,他此刻是脆弱的,他并不愿意接受我輕描淡寫的道歉。
我曾經最受不了許白鈞的脆弱,一想到這一點,我就很痛苦。
那場車禍三個月后,許白鈞準備出院的前一晚,我回到他家里收拾屋子,半夜接到醫生的緊急電話。
許白鈞試圖自殺。
他打碎了床邊的水杯,用玻璃割破了手腕的靜脈,護士發現時血已經流到了床下。
足足過了一天一夜,許白鈞才醒過來。
當時我握著他冰冷的、沒有血色的手,不吃不休地足足陪了他一天一夜。
可他睜開眼睛后,虛弱地看著我,緩了緩,嘴角牽起一抹嘲笑。
「為什麼不讓我死呢?」
說這話時,他的手用盡全力,握著我的小指。
那時候我就決定,無論他如何對待我,我要永遠留在他身邊。
但如今,我好像沒那麼在意他是否脆弱了。
為什麼,會走到了這一步呢?
5
是我太軟弱了嗎?
是因為盛小姐嗎?
還是在漫長的沒有任何希望的磋磨中,我已經耗盡了對他的愛呢?
所以我才拒絕他的求歡。
所以我才忘記他不能吃鹽。
所以我才對他如今的狀態無動于衷。
是這樣嗎?
在我胡亂地自問自答的時候,陰影中的許白鈞松開了拳頭,似乎恢復了平靜。
「你真的想好了?」
「對。」
「那麼,以后就不要再見了。」
「好。」
「……」
「外面雨太大,我可以住到明天嗎?」
「隨你。」
這就是我們最后的對話了。
第二天早晨起來,許白鈞沒在家,我都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離開的。
我簡單地收拾了自己的行李,然后花了一整天的時間安排他的事。
許白鈞有潔癖,我專門請了一個最好的家政,每天給他打掃。
他飲食也很挑剔,我拜托對面的一家私廚給他送飯。
取回了干洗的衣服,熨燙好了這一周的西裝。
澆了我養的那些花花草草,又買了些食物。
然后我花了很長時間,認真地寫了幾頁紙的注意事項,交代他如何吃藥、如何飲食,哪里不舒服如何求助,以及留下各種緊急電話。
我仍然有點兒不放心,想來想去冒昧聯系了盛小姐,把許白鈞家的鑰匙給了她一份,告訴她我要離職了,讓她有空可以關照許白鈞。
忙完時,太陽已經落山了。
我悄悄地離開這個生活了四年的家,沒有回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