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…原來你有學校。
“你做這麼難的題干嘛?”
他忽然輕飄飄地問我。
“我要搞競賽。”
“搞競賽?”
“成績好的話可以保送進985,我想進這些學校,你懂嗎,只有這樣,我才能離開那個惡心的家。”
我抬頭看他,他聽我說這番話的時候莫名地認真,那天的雨下的很大,我坐在他的書桌前寫作業,他就躺在我身后的床上,也不知道睡沒睡。
既然我已經失去了去酒吧賺錢的路,我就得在其他地方努力,年級第九自然是不夠的,我的學校不是什麼好學校,每年就只有一個名額。
對于我來說,卻是唯一一次可以改變的命運。
7.
第二天放學,周遲欲居然在我們學校門口等我。
他這人本就長得出挑,人高腿長地倚在墻邊,引來不少女孩的目光。
“你怎麼出來這麼晚。”
他皺著眉。
“我一般把作業做完再出來。”
“噢。”
他點點頭。
“那下次晚點再來等你。”
等什麼……?
“我奶奶想你啦,特意買了火鍋的食材,一起回去吃吧。”
他拍拍我的頭,像是篤定了我會應似的。
……
我當然會應。
因為他知道我和他一樣都是個無家可歸的人。
后來的日子里,我去周遲欲家的頻率越來越多,他奶奶會做很多好吃的,也總是喜歡掏出來點小禮物給我,我冬天的第一條圍巾就是她給我織的。
周遲欲的房間很安靜,而且沒有鄰居的破口大罵和冷不丁出現的女人胸罩,我很喜歡在這里做題目,周遲欲有的時候會在我的身后看我做題,剛開始我不習慣,他說房間都是他的我沒得選擇。
周遲欲是一個把自己生活軌跡給藏的嚴嚴實實的人。
乃至我到現在,都不知道他到底多大了。
我有的時候會問他,他總是糊弄過去,冬天下雪的時候他抬手拍掉我頭頂的雪,他笑地像天空中掛著明晃晃的彎月。
有天夜晚我做試卷做到很晚,他在我身后的床上睡著了,我趴過去看他,他好像只有在睡著的時候才毫無防備,我的手指輕輕地劃過他高挺的鼻梁,他還是沒醒。
我揉了揉他的黑色的短發。
手感意外的好。
我突然發覺我在本子上無意識地寫下周遲欲的名字后,我就知道我大概完了。
所以當我一點點靠近他的薄唇時,我愧疚于內心犯下欲念的罪。
原來男生的唇也這麼軟。
淺嘗輒止,正當我想遠離時,卻被人按住了后頸。
他在黑夜中安靜地睜開那雙深沉的眼睛看我,我猝不及防而兵荒馬亂,卻被他猛然扯落,加深了這個吻。
混雜著他身上洗衣粉清爽的味道,那種涼薄而熱烈的氣息直沖入鼻腔,我一時不知是該推開他還是將這荒唐的舉動進行下去,一吻完畢后,他略有些沉重的喘息清晰地在我耳邊起伏。
他垂著眼,我看不清他的表情,可他的耳尖在朗朗的月光下透著清淺的粉色清清晰晰。
“咳,燒的水是不是開了?”
他與我擦身而過,走出門的時候差點沒撞到門框。
簡直是落荒而逃。
8.
我在我那生命的前十八年間全是一地的雞毛蒜皮,充斥著爸媽的斗爭,鄰坊的鄙夷,亦或是各種我喜歡的要死的事物的離去。
老實說,周遲欲他是第一個我明晃晃地知道我喜歡他的人。
課桌里的手機中還有他發給我的消息,問我今天是幾點放學。
我回了六點半,實則五點就出來了,可我還是看見他站在路燈下玩手機。
插著口袋,呼出的氣如白霧散在空中,在看到我后眼睛彎的像天上的新月。
“今天這麼早。”
他順手揉了揉我的頭。
“我還想問你呢,我明明說的六點半,你不也這麼早就來了?”
我仰頭看他,他的瞳色其實很淺,倒影著街燈昏黃的光。
“嗯,還是說,周遲欲,你很想我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