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遲欲的名字在這一帶好使,但大概和我是連不上任何關系。
我只贏來了一串嘻弄的笑聲。
“周遲欲?誒,她說她認識周遲欲誒哈哈哈哈……”
“小妹妹,你知道周遲欲是什麼人嗎?就敢把他的名字搬上來啊?”
“周遲欲估計連你是哪根小黃毛都不知道吧?”
“我真的認識他!”
我提高了音量,她們領頭的大姐就來到了我面前。
粉色的手機在我眼前晃了晃,做著夸張美甲的手輕拍了拍我的臉。
“你認識他?你現在就給他打電話,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把他叫過來。”
我將我自己的手機從書包里掏了出來,前幾天我存過他的號碼,但真到了這種時候,我又拿不準他會不會接。
果然,撥通過后,是一連串的嘟嘟聲。
沒接。
真不靠譜。
我在手機屏顯示著對方暫未接通的前一秒站起身,然后借著慣性一把將書包甩向面前大姐的臉,以至于她真被我打蒙了一下,給了我得以撒丫子跑的機會。
身后有一群太妹的叫喊,而城市天光的地平線剛好落入余暉,我被其中一個人逮到,她把我摁在了地上。
最終胡亂掙扎的我被涌上來越來越多的人給制住,也不知道混亂中誰伸來的手,我一口咬了上去。
我聽到有人大罵我是瘋子。
領頭的大姐隨手撿起地上的飲料瓶砸向我的腦袋,那一瞬間的震蕩感我一輩子都忘不了,只是疼痛讓我莫名惱火,我反而與她們廝打起來。
結局當然是……被揍得更慘。
“這人怎麼回事?”
“真把錢看得跟自己命一樣了。
”
“真晦氣,瘋了吧她。”
我捂著上衣口袋,蹲在墻角喘著氣看那群人,不過不知為何她們沒了初見我時囂張的氣焰,反倒有點……怕我。
直到那群人走遠,我才嘆了口氣。
校服全是灰,我拿還算干凈的袖口擦擦嘴角,結果沾到了血。
見到如此鮮活的顏色,我全身上下的痛覺在一瞬間就激活了般。
站都站不起來。
手機在地上震動,我拿過來看了一眼,差點沒把又丟回去。
是周遲欲。
“是你打的我電話?”
他的嗓音太過于粘稠了。
好像剛睡醒,帶著股又低又啞的尾音,話筒里清晰地響起布料摩擦的聲音,似乎在穿衣服。
“……”
我張了張那口,發現自己說出的話簡直支離破碎。
“嗯?”
“林小魚。”
他似乎察覺到了什麼,有那麼一瞬間地訝異和無措。
“你哭了?”
事實上是身體的自我保護機制,淚腺忍不住地分泌出眼淚來,我吸了吸鼻子,嘗試站起來的時候被痛感死死地摁在地上。
他很敏銳。
或者說,他對我這種情況很熟悉。
“被人打了?你在哪?”
……
我在原地等了二十多分鐘才等到他。
我挺滿意地看到他來得還算匆忙,只套了件薄外套,蹲在了我身前。
他的手指輕輕地蹭過我額頭上的傷,我躲了下。
這貨在笑。
“好笑嗎?”
我抬頭瞪他。
他的眉眼彎了彎,就這麼蹲在我的身前,拿手背抹掉我的眼淚,半哄不哄著。
“嘶,頭皮都被扯掉一小塊,怪不得疼哭了。
“誰打的?哥幫你報仇。”
我等的就是他這句話。
我將那伙人的外貌特征和所屬學校全告訴了他,他聽的很安靜,說實話,他真的過來已經讓我很意外了。
“走吧,帶你去醫院。”
他站起了身,嗓音一如既往地清散,我坐在地上,用我能擺出的最無辜的表情看著他。
他低著頭和我對視了一兩秒。
“真把我當你哥了?”
“可我站不起來,周遲欲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