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沒想到還有把徐總這種冰山禁欲系拿下的女人,真想看看是什麼樣的神仙姐姐。」
CC 說什麼我沒再聽了。
因為畫面右下角的一行小字,刺痛了我的眼睛,連帶著鼻子也有些酸酸的。
那是詩經里的一句話:「中心藏之,何日忘之。」
心乎愛矣,遐不謂矣?中心藏之,何日忘之。
20
我開始有些刻意地跟徐睿保持距離。
一看到他進茶水間,我只接了一半的水就往外走。熱水滴在右手虎口的位置,燙得通紅。
吃飯時,我故意最后去餐廳,坐在離他很遠的位置。
他一進我辦公室,我就打開門,把百葉窗全拉開,不跟他有任何私密空間。
……
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做。
很多個夜里睡不著的時候,我都在問自己在逃避什麼?
我在逃避什麼?
我找不到答案。
或許是我們部門組團打王者排位,我用蔡文姬,我讓徐睿用跑得最慢的魯班。
卻發現徐睿的魯班是我認知里的魯班開了 18 倍速的效果,我開了技能追著他加血都追不上。
或許是周末一起約劇本殺,一個煽情的本子讓大家都痛哭流涕,我卻皺著眉頭扶著自己的老腰,內心 OS:「快結束吧,好想回家躺著。」
或許是策劃部退回我負責設計的稿子,直接地標注了一句:「本書客戶群為年輕人,請盡量貼合受眾審美。」
……
我就著清早的陽光,看鏡子里的自己。
眼角有兩條明顯的細紋,我用手摸了一下,輕微溝溝壑壑的觸感,訴說著時間的不可逆。
我要變老了。
沒有心力再去跟一個男孩子玩捉迷藏一樣的戀愛游戲。
就像那天園區組織的籃球賽,很多女孩子站在場邊,喊著徐睿的名字,給他尖叫加油。
我坐在觀眾席高處的最后一排,看著只有 24 歲的徐睿。
我幾乎下意識地瞇起了眼,那一刻與他頭頂的日光無關,與體育場上方玻璃反射板無關,只跟他的樣子有關。
他眼神專注,走路帶風,跟腱瘦削而頎長,滿滿的少年感,閃閃發光。
我感到溫度在我耳根處瘋長。
我突然意識到,我當初是有多不要臉,才非想讓徐睿跟我在一起?
就連陳斯斯當時都一直告誡我,該走腎的時候別走心。
喜歡自我戀愛式洗腦,把曖昧當真正的感情去質問去死纏爛打,也許在徐睿看來,我也是真的下頭。
21
有個我負責的項目返工,老總發了很大的脾氣。
我連續加了好幾天的班,又困又累。
晚上 10 點我上了地鐵,找了個角落里的空座,塞上藍牙耳機,倚著身側的扶手,竟然迷迷糊糊地睡著了。
地鐵里一張張跟我一樣又垮又倦的臉,突然在視野里漸漸變得模糊起來。
腦海中的一片空白中,有一個人的臉卻越來越清晰。
他把項目的資料扔在我面前,是那天怒氣值沖破夢境的老總:「陳米婭,以你現在的工作能力,你能勝任嗎?!干不了趁早滾蛋!」
我撿起滿地的資料跑著回去改,結果一回身,撞在了另一個男人身上,是房東。
他大聲說著本地話:「我聽說你在大公司上班,還是個小領導,工資很不得了。那怎麼還能拖欠房租呢?!」
他伸出手來要翻我的包。我哀求著后退,又被另一個人拉走。
是養老院的院長和我得了阿爾茲海默癥的叔叔。院長把我拉到身側,伸出手來:「你叔叔的生活費和藥費該交了。」
我趕緊翻錢包給院長拿錢,可是錢包里空空如也。
我急得往四處看,想看看哪里有錢,誰能救我?
這時,遠處走過來我的養父母,他們還是去世時年邁的模樣。他們對著我不停地說:「陳米婭,我們在雪天撿了你,養大你,你大學以后要負責你叔叔的養老。可你怎麼沒錢了啊?」
我連忙說:「不是的,不是的,我剛發了工資……」
可我的錢呢,我的錢呢?
「蜜芽,蜜芽。」徐睿向我走過來。
我好著急啊,我想開口說話,卻怎麼都沒有聲音。
徐睿,徐睿,我的錢丟了,你快幫我找找啊!
22
「你好,你好。」
我是被坐在旁邊的人推醒的,醒來時,眼角冰涼。
我趕緊抬起手背,假裝隨意地擦了一下眼淚:「不好意思,我太累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