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前在老家,一年到頭也不見犯懶,如今真被養嬌氣了,不像話。
春生點頭:「唔,行,應該沒事。你好好休息。」
我回到屋里,踢掉鞋子往被窩一鉆,沉沉睡去。
之后,隱約聽見春生的聲音:「我瞅著就不對勁,找大夫瞧瞧……心病?心病也不能這樣……」
接著雜亂的腳步聲靠近。
我眼皮發沉,也睜不開,只覺有人拍我肩膀:「醒醒。」
我哼唧了一句,指頭半分力氣都用不上。
隨即他把我從床上啟出,抱在懷里,撈出手腕:「瞧瞧,什麼病?」
有人的手指搭在我脈搏上,好一會兒說:「姑娘脈象低弱,倒像是……」停頓半天,「可否給老朽看看姑娘的飲食?」
「她與我吃得一樣。唯獨茶水,是府里下人沏好送來的。」
我斗爭許久,終于睜開了沉重的眼皮,段荊側坐床邊,攬著我,臉色凝重。
一白胡子老爺爺端著茶杯,聞了聞,指尖沾了點水,嘬了口,屋中陷入了寂靜。
好一會兒,大夫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,說:「五石散。」
我沒聽過,段荊的臉色卻變了。
大夫說:「茶水中摻少量,短期內強身健體,長久則是毒藥,耗空了底子,離死就不遠了。姑娘近日,身子可有異樣?」
看段荊的臉色,我曉得此事關系重大,便一五一十都說了:「精神頭不錯,夜間多汗,還……」我看了段荊一眼,抿住嘴。
夜里還想他,那畫面就不太方便說了。
大夫點頭:「那就沒錯了,用過此藥,在男女之事上,確會旺盛一些……」
段荊的耳根子也紅了,他輕咳一聲:「可有解法?」
大夫笑著說:「姑娘用量淺,停了慢慢養便是。」
他隨后開了些補藥方子,由春生送出去。
屋里只剩下我和段荊。
「相公,我流鼻血的事,也是因為五石散。」
段荊抱著我:「五石散不是猛藥,張挽意,你饞我就饞我,別拿五石散當借口。」
「哦……」
「你方才說,夜間多汗,還怎麼了?」
我就料到段荊不能輕易饒了我。
「沒什麼。」
「說不說?」他的手留在我腰窩,清楚知道我的死穴在哪,只需一撓,我就得哀哀求饒。
我埋頭扎進他懷里,囁嚅:「就是想你。」
「大點聲,怎麼了?」
我紅著耳根,氣惱道:「想你!夢里都想!」
「什麼夢?」
段荊刨根問底的功夫我招架不住,腦海里浮現出畫面:像那天晚上,月光皎潔,樹下跌宕的溫情和怦然,明明是個吻,卻叫我夜夜回味,心動難抑。
我不干凈了。
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段荊。
他竟然審問我。
我狠狠捶了他一下。
段荊瞇起眼:「長本事了,你敢打我?」
好不容易漲起來的氣焰噗地滅掉,我縮著脖子悶悶不樂:「你要是不親我,我就不會亂想。」
「還是我的錯?」段荊兇巴巴的勁兒又上來了,他將我雙手鎖在背后,眼中卻藏不住笑意,「喜不喜歡我親你?」
我臉皮薄,哪里招架得住他這些虎狼之詞,眼神躲閃道:「喜歡……」
「那不就得了。」段荊拉近我,探身湊到耳邊,笑出聲來,「親嘴兒,這才哪到哪啊?喜歡孩子嗎?」
我聲音發顫:「我病了……你……你克制一點。」
段荊抱著我,一骨碌滾到床里,順手蓋上被子:「放心,不動你。等我查清楚是誰——」
他眼底厲光一閃,浮現出深深地戾氣:「祖墳給他刨了。」
我的病持續了幾日,段荊夜夜宿在我榻上。
對此我頗有微詞。
我覺得尚未成親,如此過于孟浪。
段荊聞言,巧舌如簧糊弄我:「小爺抱了親了,往后你才沒心思找野男人。」
我覺得段荊缺少安全感,于是一本正經地表忠心:「我是個守本分的女人,嫁雞隨雞嫁狗隨狗,你死了,還得為你守寡,不會找野男人。」
段荊一口茶水噴出來,捏著濕嗒嗒的袍子:「你是多盼著我死?」
我自知失言,鄭重道:「那我不守寡,我殉情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