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羞得不知該說什麼,將愣住的他重重一推,足下借力,逃之夭夭。
「你相信我!」他沖我背影大喊。
我相信你,我怎麼不相信?
只是我不相信我自己。
清河:
阿鯉她從來不相信我。
我們倆之間就像貓鼠游戲,自貴妃宮那次后,她總躲著我。
我知道那日的飛賊是她,那三腳貓的功夫敢闖最得寵的貴妃宮,要不是我給她放水,她哪能拿到令牌?
她偷來的東西,到清水居又煩我偷出去放回宮里,不然為何她江湖賊首名聲震天響,皇宮還沒對她出手下追捕令?
整個錦衣衛都知道,碰到阿鯉姑娘誰也不許聲張,悄咪咪地跟隊長匯報,獎勵雙倍。
有我這只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御貓,整個皇宮都成了她的后院,唯獨她這只笨老鼠不知道,每次進宮還得費勁翻墻。
我買她愛的糖葫蘆、糯米糕團去清水樓,丫鬟們說外賣放到門口就可以了。
我換了新的佩刀,飛魚服也比從前華麗了,帶她出去應該更威風了,可是她總說沒洗頭不想出去。
我很苦惱,可是女孩子的心思就像棘手的案子,翻來覆去也沒有眉目。
早知道這樣,當初第一次見面,就不裝什麼俠客了。
不然現在也不用維持俠客風度翩翩人設下不來臺。
當初如果穿紅衣,邪魅一笑,帶她快意江湖,是不是比現在好一百倍?
我將這話問師父軒久,他給了我腦袋一個爆栗:沒出息,公務員不比邪教私企好?你要是不當這個御貓,阿鯉恐怕早就下獄了。
這麼說也有道理,可我總覺得師父不對勁。
當初是他要我去接觸清水居,讓我去和清水居將來的當家人阿鯉姑娘打好關系的。
他給阿鯉買了當下最流行的話本,又帶我假意上門拜訪,還特意叮囑我穿上那件最帥的白衣,掛上佩刀,一定不要多說話,少說話的男人最酷。
我謹記著師父的話,一定要處變不驚。
于是師父到了竹林就毫不猶豫地將我拋下了,這奇門遁甲于我而言根本不難,我走到了阿鯉姑娘的梳妝樓下,猶豫著該怎麼開口,卻看到那個阿鯉坐在窗邊,反而沖我笑。
她不知道我,我卻知道她,阿鯉,最得賞識、最有可能成為下一任清水居主人的人。
是錦衣衛一定要搭上的人。
我要先發制人!
可是她先開了口。
三月春光里,她露出一截白嫩的藕臂,沖我揮手。
她一襲嫩綠色齊胸襦裙,宛如這竹林中的仙子。發如鴉羽,眸若琉璃,她一顰一笑間,頭上的金流蘇發出細密的光,照見她三分單純,七分狡黠的臉。
她、她比窗邊的桃花還嬌艷些。
她、她說我是俠客。
要、要命,我發現我結巴了。
她問我迷路了嗎。
按照我師父的劇本,其實我應該說我迷路了。
鬼使神差一般,我說沒有。
承認迷路太丟臉了,更何況我本來就沒有迷路。
結果她說她迷路了,叫我帶她出去。
騙鬼呢,這是你的地盤,你怎麼可能迷路……等等,她叫我清河哥哥……說不定,這竹林陣法詭異,她一時沒記住,真的迷路了,我不能冤枉她。
我帶著她在竹林里打轉,我知道怎麼出去,但是她好像真不知道,每次到對的路口她總能選錯的那一條。
我想得沒錯,她果然迷路了,太好了,剛剛險些誤會她了。
和她在一起的時間太短了,不一會師父和清水居的主人就出來了。
師父的生意應該談的很滿意,不然他不會興奮的滿臉通紅。
師父很少滿臉通紅,除非來到清水居談成了什麼。
這是師父跟我說的,他是個端莊持重的人,除非公事,很少見他這般激動。
「清河,為師可尋你半日了。」
放屁,明明是你們談生意談了太久,壓根沒找過我。
這一次搭上線以后,我確定我已經打入敵軍內部,對清水居的攻略進行的非常順利,阿鯉姑娘非常信任我,非常喜歡吃我帶給她的零食,雖然有些愧疚,可就像師父說的,我這樣是為了長安無賊,天下長治久安,是大義。
這樣兩小無猜的日子過了三年,直到我捉住了阿鯉去偷貴妃宮的令牌。
比起令牌,更讓我生氣的是。
她穿的這是什麼?
她滿不在意,想敷衍我。
我將披風解下,為她圍上,初秋的天還是有些冷,如果凍著了,接下來冬天身子就弱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