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奇怪地點開——
「丑 B,裝得挺像啊,真是 B 臉不要!」
我點開第二條,「遺照幫你 P 好了,祝你們全家早日地下團聚」。
第三條,第四條,第五條……
鋪天蓋地的辱罵,「婊子」,「丑 B」,「公交車」,「肉 X 器」……
我看得心驚肉跳,狠掐了自己一下,才確定這不是在做噩夢。
發消息的多數是陌生人,而我已經很久沒在這個 APP 上活躍了。
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,仔細查了一圈。
是清河。
他在廣場發布了一個瞬間,帶著和 lo 娘有關的 tag,@我,詳細描述了我如何在網上詐騙。
我偽裝成 lo 娘女神,他一個月為我花了 6 位數,一奔現發現我又丑又胖,偏偏要死纏著他,還不肯還錢。他出于無奈,發了瞬間,友情提示廣大男同胞,擦亮眼睛,遠離「喬碧蘿」。
底下附帶了四張圖,分別是我 P 過的 lo 裝照,他在甜品店偷拍的我的照片,還有我道歉時承認 P 照片騙他的對話截圖。
證據確鑿。
他的這個瞬間火了,底下有幾千個贊,網友順著他艾特我的賬號,輕而易舉找到了我,開始羞辱狂歡。
我拉黑舉報的速度完全跟不上他們謾罵的速度。
我給清河發信息,求他刪掉這條瞬間,說錢的事我會再想辦法。
信息顯示已讀,但他一個字都不回。
我刪掉了自己發布過的所有瞬間,寫了一條信息置頂,道歉,并解釋事情并非清河編造的那樣。
但沒什麼用,我這條瞬間的被關注度遠不如清河的高。
謾罵不止不休。
我氣不過,和發信息的人理論,但他們根本不講道理,無論我怎麼解釋,他們只會用更齷齪惡毒的詞匯來攻擊我。
我感到喘不過氣來,像是有無數雙手從屏幕背后伸出來,狠狠掐住我脖子。
凌晨的時候,我關了 APP 的消息提示。
心跳一直很快,我一陣一陣發暈。
我吃了兩片醫生開的安眠藥,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,起床再吃了兩片,還是睡不著,又吃了兩片,繼續睡不著……
我不知道自己吃了多少藥,再躺下的時候明顯感覺不對勁兒,我用盡全力摁了一個電話出去。
我醒來的時候已經在醫院了,Ada 在旁邊。
看我醒來,她狠推了我一把,「瓜婆娘,你有病啊,要死也出去死啊。」
我苦笑起來。
和 Ada 合租后,為了緊急情況有個照應,我把長按「1」 鍵呼叫設成了她的手機。還好她沒拉黑我,我撿回一條命。
這時候再看她,也不覺得面目可憎了,她還是很美,像年輕時的劉嘉玲。
「我沒想死,是吃錯藥了。」
「我看你特麼確實是吃錯藥了,要死要活的,給你說了清河不是個好東西。」
「他確實不是東西。」
我給她說了我被網暴的經過。
Ada 瞪大了眼睛,「啥玩意兒?他咋那麼大臉哦???出去開房的錢是我出的,他送那些包,全是 A 貨。」
這下輪到我目瞪狗呆。
Ada 白了我一眼,「你以為我為毛拉黑他?太惡心了啊,送 A 貨包,連超 A 都算不上,仿得那是一個粗糙。也不想想我是干撒子的,都不用上手,隔著 10 米遠,就能聞到假貨味兒。所以說了,他那種 level,只能騙騙你這種沒見過世面的小姑娘。對了,你那條裙子,也是假的吧?」
「我……我上哪兒曉得去……」那裙條子我只看過圖片,沒摸過實物。
千言萬語難匯成一句話,我操。
我被送醫及時,洗胃后已無大礙,連輸液都不需要。醫生見我醒了,讓我早點回去,醫院床位緊,別給大家添堵。
Ada 一臉嫌棄地拉著我走了。
回到家,我在房間醞釀了半小時,聲情并茂寫了篇小作文,描述這曲折嚇人的網戀故事,發布在廣場,@清河。
不到兩個小時,點贊狂飆,看評論區的回復,去私信罵清河的人應該不會比當初罵我的人少。
清河急了,給我發信息,讓我刪掉這條瞬間。
我點開他的頭像——他來自藝術家星球,行歸優柔星,悟性絕佳,富有創意,但沒啥時間觀念,總是該來不來,說走就走。
描述得挺貼切。
我之前,真的喜歡過這個人。
我沒接他的話茬,說:「我雖然沒給你發過正臉照,但發過那麼多語音,我的聲音和 Ada 一點都不像,你真的沒有懷疑過嗎?」
他:「想過,但她確實很漂亮。」
我:「你們開房那天,我給你發過信息,約你出來見面,你答應了,但沒有來。」
他:「什麼時候的事?我沒看到過,那天 Ada 拿著我手機在打游戲,可能是她刪了吧。」
行吧,我都明白了。
我:「你刪我就刪。」
他:「OK.」
他刪除了瞬間,我也清空了動態,鬧劇到此為止。
最后,我們只差半個字母就能點亮一個觸及靈魂的溫暖詞匯。
拉黑,卸載,不再見。
我刪掉了 PS,下次再喜歡上誰,我想以真實的身份形象出現。
作者:聽晨雪
來源:知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