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一邊嘴上說著我是他女朋友,一邊懷裡不停換著新歡。我知道,他是故意讓我難堪。
「但是,蔣既予,我不欠你的。」
放學鈴打響,學生陸續出來,三中外的街道瞬間熙熙攘攘。
忽然,一輛張揚的超跑飛馳而過,巨大的馬達轟鳴聲貫徹人耳。
「誒,那是蔣既予吧?剛車上是不是又帶了個女的?我其實一直想問他成年了嗎就開車。」
「嗐!公子哥還擔心無證駕駛這種事嘛。」
「你說他自己說的時沅是他女朋友,但天天和不同的女的膩在一起,這是幾個意思啊?」
「要我說,也不能怪他,時沅雖然也挺好看的,但和蔣既予其實挺不搭的,就看起來,倆人一點也不合適。」
「不搭可以分手啊!這樣也不太把時沅當回事兒了吧。」
同班同學的爭論一字不落地傳入身後時沅的耳朵裡。
這些話她已經聽了無數遍,來來回回就這幾句。
她低頭走著,眼睛看著地磚上的縫隙交替後退。
腦海裡卻回想到兩人的初遇。
「他以前不是這樣的。」
她和蔣既予相識于7歲,從小學到高中,他們都在同一所學校,至今已經11年了。
記憶中的蔣既予陽光,善良,甚至曾一度給了她極致的偏愛。
有好事兒的男生看她好欺負,悄悄把自己鉛筆盒藏在她書包裡,又告訴老師,是時沅偷偷拿的。
所有同學的目光都充滿了譴責,但那時明明也是幼小的蔣既予,卻在第一時間選擇了相信她。
男孩劍眉星目,鼻挺目邃,成績名列前茅,家境殷實,所有光環打在他的身上,但他只偏愛時沅。
升了國中,學生情竇初開,不少女生對蔣既予少女懷春。
看到時沅總跟他形影不離,便總會有人時不時地針對她,給她下絆子。
每每這時,蔣既予都會站出來維護她,澄清兩人朋友的身份。
但初三那年,那個陽光一般,永遠充滿朝氣的少年身上發生了巨變。
每次回想到這, 時沅的眼睛都會變得酸澀,卻又總會不自覺地想起那件事。
像是自虐般地,一遍一遍清醒地提醒自己,有多虧欠蔣既予。
她早已習慣了依賴蔣既予,從小形成的懦弱安靜的性格也從未有所改善。
所以,那天她在又被他的追求者欺負找茬後,再一次打了電話給他。
蔣既予得了消息很快就騎車從家出來找到她,帶她去吃冰淇淋,像往常一樣溫聲細語地安慰。
快到中午時,蔣既予問:「去我家吃飯嗎?今天我媽做了醪糟湯圓。」
時沅想了下,點點頭:「嗯嗯!我也想吃阿姨做的小湯圓了。」
蔣既予慢悠悠地騎車帶著她,光束透過綠葉蔥蔥形成光斑,映在地上,車上,男生的衛衣和女生的棉布裙上。
後來想起時,那竟是兩人最後一次和諧靜好的畫面。
蔣既予的笑容在看到別墅二樓的洶湧大火時戛然而止。
消防來的很及時,但擋不住乾燥的風裹挾著的漫天火勢。
蔣既予瞳眸裡映著火焰,扔下車子就沖進火場,卻被他父親死死抱住。
男生眼睜睜地看著火一點點被撲滅,一切變成廢墟塵埃落定後,媽媽也沒有走出來。
他脫力地跪在地上,怔怔地看向那片灰燼。
時沅滿臉淚水,伸手去拉他,卻被一把甩開。
蔣既予撐著膝蓋踉蹌站起來,黑眸看了她很久,像攤死水毫無情緒。
良久,才慢慢開口,他聲音沙啞:「這一切都是因為你。」
......
以他的成績,完全可以升上市內最好的高中。
但經歷了這場大變故後,成績一落千丈,最後和時沅同樣來到了三中。
後來時沅一直想找機會跟他說話,跟他道歉。
但那一年,他幾乎像個孤魂野鬼,誰也不理,只是獨自遊蕩。
大學聯考結束後,時沅去到他家門口站了一下午也未等到他出來。
一直到高中剛開學時,她再次看到了三個月不見的蔣既予。
但他忽然像變了一個人,明明還是那麼俊秀的外表,眼神卻不再那麼澄澈。
即使這樣,他一來學校也立刻成為了風雲人物。
某天他忽然主動找上她,他說,「阿沅,做我女朋友嗎?」
男生背對著太陽站在她的面前,讓人看不清神情。
那時,時沅還不知,這句話會像根結實的尼龍捆繩束縛住她兩年。
......
時沅回到家,想起剛才他車上的女生似乎是艾寧,打開手機給蔣既予發了條資訊:你回家了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