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抓著聽筒聽他的聲音,想要和他一起呼吸冰島同一片的空氣。
「你也有人要?」
「……」
我揉著鯊魚的鰭,惡狠狠地朝他說話。
「等著,有一天我結婚了新郎不是你,看你怎麼辦。」
他那時候是怎麼說的來著?
他好像有片刻的沉默,然後正兒八經。
「那我就和鯊哥一人一把 ak47,把你從新婚的轎車裡給劫走。」
鯊哥不可能有 ak47,就像你不可能會知道,我以前摟著那只大鯊魚哭過多少次。
只是這次,我和鯊魚一起被你給丟掉了。
5
回想起來,路淮也算不上一個多稱職的男朋友。
他偶爾會忘記我的生日,偶爾會朝我發脾氣,偶爾……也對著別人笑。
我跟路淮分手的原因,就是那天瞧見他和一個女生走在院系的走道上。
兩個人的距離特別近,路淮歪著頭看她,淺薄地勾起一抹笑。
而我作為他的女朋友,多久沒見他這樣笑過了?
我知道我不理智,我衝動。
也許路淮和那個女生就沒有什麼關係,也許一切都是我想多了,我想多了。
可那天晚上我還是喝了酒,跟他提了分手。
還真是我想多了。
我只是想看到他對我說不想離開我,我只是想讓他哄哄我。
可他沒有,他把分手同意得那麼淡然,就像在等著這一天一樣。
別的女孩有了男朋友可以撒嬌,可以胡鬧。
我呢,他就是在告訴我別跟他吵,吵了他就不要我了。
他跟我講不要後悔,就是篤定了我會後悔。
路淮皺著眉站在我面前,問我那只破鯊魚還沒扔掉嗎。
我一時語塞,更沒辦法跟他說,他口中的破鯊魚對我來說有多重要。
只能看著他一步步走遠,在拐角的路燈下,將那根皮筋扔進垃圾桶裡。
6
臨近畢業,我坐在空蕩蕩的床板上,翻出微信,點到了他的名字。
好像才恍然發現,原來我們的聊天方式是這樣的。
我從來都沒意識到我對著他有那麼多話,那一大段一大段的綠色方塊,全都是我發給他的消息。
而白色的方框呢,少得可憐,大概是無奈的應付,簡潔而敷衍。
都談了四年,我還是會因為他發來的一句話而猛地從床上彈起。
都談了四年,我還是會每天晚上跟他說晚安,儘管他時回不回。
這次,我把手指定在了刪除好友的摁鍵上。
才發現,原來都到了這一刻,我還是不想刪。
可是,我總得學著忘了他。
路淮走得那麼乾脆,他不會回頭的,我要是再回頭,到底還算什麼啊。
7
畢業之後,我進了家當地小公司上班。
朝九晚五的工作說不上多適應,卻也能讓我早已累癱的大腦想不了其他東西。
明明切斷了和路淮的一切聯繫,可還是能從身邊人的談論中聽到他的消息。
他去了一家大公司,這也難怪,他個人能力一向不錯,對學業的嚴謹跟對生活的散漫大相徑庭。
只是聽到這會,難免有點意難平。
我本來也有機會去更好的平臺的。
大三的時候有個參加國際展覽的機會,我準備了挺久,實地考察了好幾個方案。
最終設計擺在展廳後,有人在微博掛了我,說我抄襲。
當時真的掀起了軒然大波,聽到消息的那天我剛下課,便看到教室外有人在指點我。
後來室友給我看了原微博,幾張截圖有模有樣,說我剽竊了她的設計,我氣得手抖。
其實對于藝術抄襲的定義,本來就不太清晰。但這條微博錘的內容,確實與我的設計特別像。
我不信世上有如此巧合的事,卻也說不出哪裡奇怪。
那些方案明明是我熬了好幾個月的夜做出來的,為什麼會出現如此相像的另一份作品?
可對我來說,那時候最大的問題是,所有人都認為我是抄襲的。
我明明什麼都沒做,走在路上也會被人議論幾分,說我丟學校的臉,說看我成績那麼好,原來都是抄的。
那天晚上我終于崩潰地給路淮打電話,他過了好久才接。
這件事波及那麼大,他的院系也大概聽了風聲。我張了張嘴,突然想哭到再也說不出話來。
他對我說,叫我在微博上好好道歉。
他說,承認自己抄襲就這麼難嗎。
是啊,路淮永遠都不會站在我這邊。
他以一個絕對理性的角度來看這件事情,他好像意識到我哭了,啞下嗓子低低地哄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