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逢上街時,我的手裡總是被塞上各種吃食,蜜餞,糖糕,糖葫蘆……一樣都不少。
一路走一路吃,宋懷還要不斷買新的給我。
而姐姐呢,手上什麼也沒有,都是她的三個侍衛給她提著東西,多是衣物,首飾,字畫。
我也想這樣,但宋懷卻制止了我。
「小小姐的腦袋就不用那些字畫了,小小姐的容貌也不用那些衣物首飾了,小小姐……還是好好吃糖葫蘆吧!」
我時常想,要是宋懷沒有那張嘴就好了。
記得有次夜晚和姐姐游湖,不知道從哪裡突然出來一大群蒙著臉的人,個個手握長劍。
宋懷和姐姐的侍衛當即抽出長劍將我和姐姐護在身後。
然後……一陣天旋地轉,宋懷扛著我就跑了。
一魯夫奔到丞相府的大門,落地後我尚未站穩,宋懷就驚訝地握住我的雙肩,「怎麼是小小姐?」
從這句話我便聽出,他想救的是我姐姐,我剛剛被他扛著,胃裡難受,現在又聽他這話,全身都難受了。
他見我不說話,只睜眼看著他,又默默補了一句:「算了算了,小小姐就小小姐吧。」
我扭頭就往大門走,眼淚也啪嗒啪嗒往下掉,剛走兩步就被他拉住胳膊。
我仰著臉看他,原以為他良心發現要道歉,卻只聽他一句:「小小姐哭得好醜。」
3
我的青梅竹馬從戰場上回來了。
他叫嚴辰,是隔壁嚴將軍的獨子,十二歲時就被拖去戰場歷練了,如今已過六年。
也是姐姐的青梅竹馬,但姐姐一直不喜歡和我們一起玩,說大人和小孩子玩不到一起去。
可姐姐明明只比我大兩歲,比嚴辰大一歲。
嚴辰翻牆過來的時候,我正看著畫本嘰嘰喳喳說給那躺在樹上的宋懷聽。
當時只覺身體一輕,宋懷已拎著我躍到了一旁。
我頭暈暈地剛站好,就瞧見他和嚴辰打了起來。
宋懷雖武藝高強,但遇到要打架的這種事,他的首要反應一定是逃跑,比如之前遇刺,扛著我就跑。
這是我第一次看見他與人打架,雖然我不懂,但也能看的出來,宋懷下手很重。
而嚴辰卻一直在躲讓,偶爾反擊一次。
我趕緊跑過去讓他們都住手,但沒一個聽我的。
這時我看了看手中的畫本子,忽然靈機一動,趁他們倆分開時,立即站在中間,並大聲吼出一句:「你們別打了!」
然後一人一拳落在了我的身上。
一前一後,我躺也不能躺,趴也不能趴,只得掛著淚坐著讓丫鬟幫我上藥。
我狠狠將畫本子扯成兩半,踩在腳底。
都是騙人的。
屋外,是姐姐在訓斥他們倆。
「女人都是水做的,打壞了你們賠得起嗎?」
「男子漢大丈夫,居然對一個女人動手?」
上好藥之後,我將打開門,嚴辰就先一步竄到我面前與我道歉。
我笑著表示沒事,寒暄了幾句後,嚴辰又轉身朝宋懷道:「喂,你過來道歉!」
我看向宋懷,他臉上淡淡的,目光遊離在我和嚴辰之間,輕笑一聲飛過牆頭,不見了。
嚴辰見此氣急敗壞地想要追過去,我連忙拉住他,說沒事。
不道歉就算了,反正他打傷的是我,又不是我姐姐。
嚴辰和宋懷不同,哪裡都不同。
他長了一張娃娃臉,個子高高的,性格開朗,為人仗義,沒有宋懷那麼多歪點子,也沒有宋懷那麼花言巧語。
相比較而言,嚴辰是天上,宋懷是地下。
夜間,前胸後背疼得我睡不著,抱著被子將宋懷大罵了一頓,斜靠在床邊。
月光消失的時候,我終于挨不住就這麼靠床睡了過去。
不知過了多久,感覺受傷處有些涼涼的,迷糊間半睜開眼,只瞧見一顆黑黑的腦袋,和我被扒拉得只剩下的肚兜。
一聲尖叫還沒出口,嘴就被捂住了。
是宋懷。
漆黑的夜裡,我能看見他的眼睛亮亮的,另一隻手還放在我胸前。
在我泫然欲泣的雙眼中,他鬆開了手,幫我把衣服穿好。
一邊將藥瓶塞在我手中,一邊低著頭說了句:「對不起,這是平望宮獨有的金瘡藥。」
忽略他剛剛的行為,我裝作不在意地說了聲:「哦,反正也不太疼,過幾天就好了。」
恰在這時,窗戶發出一陣輕響,繼而慢慢被打開一角,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:「染染,染染你睡了嗎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