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在人妖交界處開了一座客棧。
他剛走進來,我就知道,這是個修為頗高的佛子。
「大師,打尖還是住店呀?」
我跳下桌子,雙手支在下頜,對著帥氣高冷的和尚拋出一個媚眼兒。
我是個妖,從不謀財害命,平日里就是收收小錢,幫人辦事。
上個月,我接到個大單子,有人以一顆妖丹為定金,買我去勾引一人。
妖丹……
天上難有,地上難尋的好東西,對我們妖族修煉大有裨益。
我腦子一熱,答應了。
想我槐瑤身嬌體軟,明艷動人,當年穿著石榴裙招搖過市,迷倒無數男人。
勾引人,還不簡單嗎?
可是,我沒想到這個人是初玄。
佛法高深,被世人敬為神明,同時,也是妖界避之不及的玉面閻羅。
妖界流行一句話:如果有一天,你出門在外,遇見危險,一定要捏碎靈玉,喚族人來救你;如果你遇見了初玄,也一定要捏碎靈玉,族人好連夜逃跑。
作為一個和尚,他在我們妖界的名聲實在不好。
據說多年來,在他金缽中被煉化的妖邪不計其數,妖界人人談之色變。
我一面提防,一面悄無聲息地打量。
這和尚端的品貌不俗,身影清肅,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樣。
他手掌立于身前,眸色淡漠地無視掉我的殷勤,一眼看穿了我的真身。
微微頷首:「槐妖?」
聲音冷然,不染煙塵。
我笑著糾正他:「大師,我叫槐瑤。」
氣氛陷入詭異的寂靜。
過了很久,初玄輕嘆一聲:「你可知道,貧僧是做什麼的?」
他生得極好看,睫毛纖長,鳳眼出挑,側臉輪廓英挺,嘴唇很薄。
氣度沉穩,乍一看,是個很溫和的人。
實則無意釋放的威壓,將我壓出一身冷汗。
我不敢貼得太近,抿唇一笑:「大師要降我?」
初玄淡瞧我一眼,「你不曾為惡,貧僧為何要降你?」
別急,我很快就會作惡了。
人妖交界處多陰雨,雨霧寒涼,撲簌而入。
初玄輕咳幾聲,臉頰染著病態的白,應該受了傷。
雇主說,他會給我創造機會。
槐妖一族生得貌美,且汁液有強大的治愈能力。
早年間,不少仙門打著除妖名義,將槐妖囚禁在暗無天日的地下,只為滿足自己的私欲。
眼看族中人丁稀薄,妖界沒落,老槐先生愁白了頭發,幾次三番告誡我,不要輕易將自己的花露施舍給他人。
然而優質的妖丹千年難遇,正所謂,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。
為了完成雇主的任務,我耗費功夫,煉出一碗槐花露放在他面前討巧:
「大師,雨夜寒涼,養好身子再走吧。」
這可是難得的寶貝,我覺得初玄沒有拒絕的理由。
初玄低垂著眸子,神情冷峻,都不拿正眼瞧我,宛若一個圣人。
「不必了。你修為尚淺,莫做此等有損精氣之事。」
也對,初玄這種得道高僧,怎會輕易欠人恩情?
我賊心不死,撐著下巴,盈盈望著他:
「奴家近日修煉時,遇到一處瓶頸,經高人點撥,需多行善事,大師珍重自己,便是幫我了。」
都說出家人慈悲為懷,他若拒絕,還叫什麼出家人。
初玄淡淡垂下目光,看著碗中清澈的汁液,說道:
「你年歲尚淺,此藥于貧僧,無甚功效。」
我當然知道初玄大我不少,當年我還是小槐樹精,老槐先生便抱著我,給我說故事。
故事里就有初玄。
當初,仙界對妖族趕盡殺絕,長老和圣女都死了。
妖族元氣大傷,族人四散。
自誅仙之戰后,初玄就像從石頭縫里蹦出來的一樣,沒幾年,佛法修至大成,入世降妖。
所以,妖界痛恨他不是沒原因的。
可作為一個小槐樹精,我心中除了那科黝黑發亮的妖丹,并無家國大義。
我兩手絞在背后,驀地貼靠于初玄肩膀,昂首淺笑:
「大師,聊勝于無啊……此地就你一人,不給你給誰?」
初玄手持紫檀佛珠,退避幾步,拉開距離,「施主自重。」
這一次聲音淬了寒霜,可見我得寸進尺惹惱了人。
我咬著唇,小聲道:
「也不能叫我自己喝回去吧……暴殄天物,奢靡浪費……」
長久的沉默后,屋中一聲無奈嘆息,「拿來。」
見初玄松了口,我展顏一笑,迫不及待地將槐花露端至唇邊。
其實槐妖的汁液,有濃烈的催情功效。
此事少有人知。
盯著他緩緩飲盡,我站起身子,緩了口氣,輕解羅裳,打算速戰速決。
這樣好看的和尚,不動點歪腦筋,我都唾棄自己。
我正寬衣解帶熱火朝天,突然間,心底倏地竄起一股麻意。
嗯?
什麼情況?
初玄還閉著眼,坐在原地,不動如山。
為什麼我渾身燃起一股火來,燒得心中焦灼不堪?
神志混沌之時,我隱約想起當年老槐先生曾說:
「藥效一旦發作,槐妖本體亦受摧殘。對方越是修為至高者,若不陰陽相合,必遭反噬。」
這就是槐妖的珍貴之處。
握住了槐花露,便如同掌握槐妖的命運,可引得她們傾力相護。
空中彌漫地淡淡檀香,如山中清泉,熨帖內心燥熱。
我像個干渴的旅人,一味閉眼貼過去。
觸到初玄手背的那一刻,我喟嘆一聲,「和尚,你好涼……」
繼而愈發放肆,鉆進他手臂與前胸之間,蜷縮在狹小的空間里,蹭了蹭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