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勾著他脖子難得溫柔,「沒有,我就是心疼你。」
宋玨輕輕地吻了吻我的眉心,「姐姐一直陪著我,便是對我的心疼。」
宋玨那麼好,我還要玩弄他,我真不是人。哦,我的確不是人。
宋玨在我耳邊喘著氣,那麼勾人,我被弄得迷迷糊糊,隱隱約約竟然看到了蕭詞,忍不住睜大眼睛低叫了一聲,「蕭詞?!」
可我這麼一喊,那人又沒了蹤影。
宋玨整個人僵住,臉色有些白,這場情事草草結束,他緩緩開口,「蕭詞是誰?」
這回輪到我僵住了,我該如何形容蕭詞是誰?
我懶洋洋地趴著,隨口回了一句,「生前故人。」
宋玨把我摟得很緊,輕輕說了一聲「是嗎」,似乎不打算計較。
若不是我次日在宮裡飄蕩,看見宋玨把一大仗史官喊去,我真以為他沒在意。
是以我自然乖乖在殿中坐著,等他來問我,哪曉得,這夜他都沒曾回來。
天濛濛亮,我便睡去,等再見宋玨時,這事似乎就這麼過去了。
九、
宋朝將要亡國,任憑宋玨怎麼努力,似乎也抵擋不住大廈將傾的頹然之勢。可他見我時,還日日掛著淺笑,一派溫然的樣子。
直到他想牽我手的時候,那修長的手從我的身體穿過,我第一次在宋玨臉上看到了如此鮮明的情緒——那是絕望、害怕,那是天崩地裂。
我心裡猛地一抽。
這是我早就預料到的事情,可他那麼難過,我到了嘴邊的話就咽了下去。
宋玨抿著唇,有些乞求,「姐姐,不要離開我好不好?」
他竟怕我離開。可我怎麼捨得。
他神色可憐,我卻也及時清醒,故作冷漠,漫不經心地挑眉,「當然了,你可是唯一能看到我的人,等你看不到我了,我才會走。
」
宋玨聲音有些抖,「我對姐姐而言只是如此嗎?」
我笑了笑,忍著酸澀,沒有說話。
宋玨看著我,也沒有再問,那眸子裡的光碎成了塊,散在昏黃的燭光中。
當叛軍火燒禁宮的時候,我靜靜立在宋鈺不遠處,此時距離他看不見我已過去月餘。
還記得他那日回寢殿沒看見我的時候,那慘白的臉色,似乎被人抽走了所有生機。
宋玨靜靜看著我站的方向,笑得如初見一般溫柔。
我心下一驚,以為他看得見我,定睛一瞧,卻發現他那漂亮的眸子裡滿是悲淒,空洞而無望,「頤寧,我是真的恨你。」
明知他看不見我,我卻還是沒敢轉身。
我陪他立在大火中,看他身上亮起歷劫成功的淡淡流光。
宋鈺飛升,我亦入了天庭。
因著在下界驅鬼有術,又與武神之長明湮有些熟識,我被封了武神。
十、
我自號清詞。
原因無他。那日成神,我才曉得,千年來,我被困于皇宮不得踏出半步,皆是因為蕭詞。
昔年他將我的屍體封于皇宮地下冰室,還叫人做了法。
可惜他當皇帝那些年,我還是個小鬼,整日渾渾噩噩,腦子不清醒,只曉得自己想出去。掙紮百年,有了修為,才曉得自己原來是前朝公主。
我同蕭詞可真是血海深仇了,不滅他,難消我心頭之恨。
只是這人做人時是個人物,做鬼時也很了不起,已經混成十殿鬼王之一了。
我成天悶在自己的神殿裡修行,除了明湮叫我去斬妖伐鬼,平日都不太愛出去,一是想報仇,二嘛,我有點怕碰到宋玨,畢竟再多理由,我終歸有些對不起他。
可偏偏怕什麼來什麼。
天君壽宴避之不得,我躲在一旁祝壽,很是低調。但明湮總是叫我幹活,說是怕我悶著,搞得我殺伐太盛,兇名遠揚,總是有同僚偷偷打量我。
被看得心煩,我匆匆躲進天后的桃林裡喝酒,等到了時辰再回去。
喝酒誤事,畢竟我從前是鬼,幾千年沒喝過酒,酒量屬實不行,沒喝幾杯就暈暈乎乎分不清今夕是何夕了。
也不曉得宋玨是怎麼了,跑進桃林裡來,撞到我這麼個醉鬼,我當時還以為,我與他還在人界,還在宋朝,還在那困我千年的皇宮裡頭……
我醉得委屈,抱著這人精瘦的腰肢就哼哼唧唧地哭,哭著哭著,手很不安分地解了他的外衫。
一夜荒唐。
等我揉著頭醒來,實在是有些懵,姑且把這趟事當成是與他重修舊好,但看宋玨這反應,我才曉得修得委實不太成功,他恨不得把我殺了,好似我辱了他清白一般。